那人再次笑着摇头,讲,在没见到你之前,我也是不信的,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的确,事实胜于雄辩,我就算再怎么去计较,眼前这人脑袋上顶着的脸,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可是,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人闻言冷哼一声,讲,怎么,难道你爷爷没有告诉你?
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讲,也是,这种损阴德的办法,还是带进棺材里比较好,免得断子绝孙。
听他这口气,显然对我爷爷施加在他身上的这种手段很是抵触和厌恶。
说实话,其实我也没想明白,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让别人顶着一张我的脸,就不怕他违反乱纪,然后法律怪到我头上,把我一枪给崩了吗?
那人讲,这就是你爷爷的手段,在不知道你身份之前,我一直认为我就长这个样子,直到二十二年前,我看到了还是小孩子的你,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是你爷爷手里的棋子!
听到这话,我有些震惊了。他不是陈寺青的父亲吗?怎么连他也是我爷爷的棋子?我爷爷到底在下怎样一盘棋?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你知道你爷爷为什么要把你的脸放在我头上么?
这不是废话,我要是知道,我还用问你?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讲,说来也真是搞笑,我辛辛苦苦前后谋划了几十年,没想到临了还是给他人做了嫁衣。洛朝廷,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听到这话我再次懵了,于是我侧头看了看吴听寒和张哈子,发现他们也是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在思考那人这话里的意思。
那人看见我们皱眉沉思的样子,似乎很满意,点头笑了笑之后,便开口讲,我悟了几十年才想明白这件事,要是你们一时半会儿就弄清楚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愚蠢。
一直没说话的张哈子此时开了口,他讲,啷个简单滴事情,你哈要想几十年?
听到这话,我和那人几乎同时开口,讲,难道你已经想出来了?
张哈子‘盯’着那人,很是自信的讲,如果我没猜错滴话,他爷爷是把‘改头换面’反到起来用,不仅要偷你的气运,哈要让你来替哈挫挫挡灾。
改头换面这个匠术是我从陈寺青嘴里听说的,而他又是从王明化口中听说的,但不管是哪种,都没听说过可以反着来用。
再说了,就算能反着来用,其作用是什么,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张哈子就能那么确定,是要从那人的身上偷气运,而且还要用那人来替我挡灾?
我原以为张哈子这一次估计是弄错了,可当我看见那人在听到张哈子这话后脸上那凝固的表情,我就知道,张哈子猜对了。
我看见那人短暂的错愕之后,这才侧过头,把视线从我身上绕过去,看了看我身后的张哈子,然后便叹息一声,讲,六十年后张破虏,这话果然不虚。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说完这话,那人便找了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在门口坐下,然后一脸骄傲的样子看着张哈子,似乎是断定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幸亏是张哈子现在看不见,否则让他看见那人脸上的表情,非得提着篾刀将那人给乱刀砍死不可。
而老板娘更嚣张,丝毫不在意这人的态度,给我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说要去车站看粉馆去了,完全没有要留下来邀功什么的。
说实话,我被老板娘这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做派给彻底折服了。
你好歹让我们夸你两句再走啊!
我想,那人此时的内心肯定是绝望的,因为他的行为,完全被老板娘给无视了。
不过张哈子做的更绝,听到那人的问话后,直接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后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双眼‘看’着我,讲,哈挫挫,难道你没发现改头换面这个匠术里头有个漏洞?
我仔细的想了想,并没有发生什么漏洞,于是便看向吴听寒,想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可她也只是冲我摇了摇头,显然也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我问张哈子,哪里有漏洞?
张哈子讲,你讲一个人换老一张脸后,这个人哈是原来滴那个人,哈是变成老那张脸滴那个人?
这话很是拗口,但我还是明白了张哈子的意思,而且很快就呆住了。
确实,从我听到改头换面以来,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但这里就明显存在一个漏洞!
按照王明化给陈寺青解释的改头换面,是陈有为的脸被换掉了,所以陈有为这个人不存在了,但是老天爷会觉得该给陈有为的气运还没给够,就会一直往陈有为的身上添加气运。
这个逻辑上看上去是没问题,但其实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陈有为脑袋上的那张脸!
既然陈有为是不存在了,可这张脸是存在的。而且附身在陈有为的身体上,自然也就相当于是一个完整的阳人。那老天爷自然会根据这张脸所代表的那个人,来判定他身上的气运够不够。
要是不够的话,或许也只会补一点点,达到那张脸原主人该有的气运后,就不再补了。
可要是够的话,肯定不会再往陈有为的身上添加气运。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种,都没办法占到老天爷的便宜。
而且这还算是好的,如果重新判定气运之后,发现陈有为身上的气运太多,说不定老天就直接把陈有为给弄死了!毕竟气运和寿命是保持平衡的。
所以,改头换面听上去很变态,但真正实施之后要面对的实际问题,比任何事情都要残酷!
但陈有为的确做到了,而且还好好的活了五十五年,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把视线看向吴听寒,她再次摇头,讲,改头换面这个匠术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并不清楚具体该怎么用。不过我想,只要画匠画脸的时候,全部凭借自己想象去画,画出一张现实中不存在的脸,应该就可以。
张哈子讲,世间人物万万千,你啷个就能保证你画滴那张脸,就一定不存在?
吴听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做不到。
我也觉得这样赌的成分太大了,而且一旦弄不好,当事人很可能当场就嗝儿屁了。
于是我问张哈子,那这个匠术岂不是很鸡肋?
张哈子摇摇头,讲,错老,这个匠术要是用得好老,作用大得黑死你!
我讲,都不能保证成功率,哪个敢用?
他讲,你爷爷就敢,而且用他滴办法,百分百能成功。
说完,他指了指坐在院子里那人。
我一开始没明白,但很快就恍然大悟,讲,你的意思是,画一张还没出生的人的脸?
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就是这个意思!但凡这个世界上滴人有好多,只要画一张未来人滴脸,啷个都不可能和现在这个世界滴人滴脸重复。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毕竟社会发展到现在,还没有谁敢说自己和古代的某个人一模一样的。
我一开始还很欣喜,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讲,这个办法是好办法,但是根本就没法去实施啊。毕竟还没出生的人长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
张哈子摇头,讲,我也哈没想到。不过你爷爷肯定是想到老办法,不然那个家伙不可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我倒是承认,只是我爷爷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我脑子里暂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