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六人准备发力把棺材抬起来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吴听寒开了口,她讲,一会儿不管看见棺材下有什么,都要当做没看到,直接抬着棺材出门就是了,记住了吗?
六人不能说话,但都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们约定好节奏后,就蹲下身来,然后同时起立,把那口棺材给硬生生的抬了起来。
因为有吴听寒的特别交代,所以我对棺材下面的情况很是好奇。等棺材一抬走,我就立刻伸长了脖子往坑里看去,然后,我就看见一个面容呆滞,嘴角带笑,酷似陈谷子的木头人,躺在里面。
不仅如此,这个木头人还穿着陈谷子的衣服鞋子,当我望过去的时候,它的眼睛似乎还斜过来看了我一眼!
它那眼神并不诡异,但看在你身上的时候,就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先生早就在一旁准备好了长椅,六人把棺材放在长椅上之后,便也回转过来,朝着坟坑里望去。结果自然跟我一样,都被吓得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我想,要不是他们嘴里含着铜钱,肯定早就有人被吓得惨叫了。
王先生讲,莫痴到那里(别愣在那里),动手填土。
被王先生这么一喝,那六人才回过神来,然后不管不顾,填土填的飞起----这并不是吴听寒的功劳,而是他们真的害怕了。
等所有的土填完之后,六人又很默契的从祠堂后面担来泥土给填上。如此看来,上次挖坑多出来的土,就被王先生指挥倒在祠堂后面了。
也幸亏是村长把钥匙交给王先生了,否则的话,王先生这种行为,估计会被村长带人打死----祠堂后面堆土,这不相当于把先人们的后路给堵死了吗?这是要咒他们断子绝孙的节奏啊!能不跟你王先生拼命?
六人把地面恢复平整之后,王先生就跑过来问吴听寒,新坟滴位置在哪儿?好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吴听寒讲,直接往村尾走,放心,不远。
王先生没多问,转身就招呼他们起棺,然后提着两条长椅,大晚上的在前面带路,领着这一队人,朝着村尾走去。
我原以为新坟的位置在村尾的某个地方,却没想到当队伍经过我们家门口的时候,吴听寒竟然叫住队伍,让他们直接抬着棺材,进了我家院子!
这一下,不只是我,就连王先生和抬棺的六人都直接愣住了,全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不敢按照吴听寒说的去做。
开什么玩笑,自己家的棺材出了门,都没有再抬回去的说法,更别说别人家的棺材了。这不是咒这家人死绝吗?
抬棺的六人全都看着王先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先生则看着吴听寒,问她,当真要抬进去?
吴听寒讲,除了他家,没有哪个地方能葬得了陈谷子。
王先生略作沉吟,便对抬棺的六人讲,按她讲滴做,抬进去吧。
吴听寒纵然美貌,但在这种事情上,抬棺的六人还是唯王先生是从。
只不过这一次,王先生都已经开了口,他们还是没有行动,而是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我,显然是想要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我能有什么意见?
王先生和吴听寒都决定的事情,我敢有意见?
即便心中诸多不解,但我还是第一时间就点了头,然后看着他们把棺材抬进去,摆放在院子里。
吴听寒似乎早就在我家院子里看好了位置,直接在院子左边的墙脚画了一个圈,然后指着那个地方讲,就埋这里。
王先生看了一眼,讲,要不埋到屋后去,反正都是他屋,效果应该差不多滴。
我知道王先生在担心什么,他这是怕埋到院子里,会影响我以后的生活。
但吴听寒却是冷哼一声,讲,如果这边的事情能顺利解决,你觉得他以后还会在这里生活吗?如果不能顺利解决,还计较屋前屋后有意义么?
王先生闻言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而是示意那六人听吴听寒的安排就行。
那六人又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后,便不再犹豫,开始动手挖坟。
吴听寒则是回到自己房间,从里面拿出一沓钱来,递给王先生,讲,一会儿分给他们。
王先生摆手,讲,这是干什么?村里人出殡挖坟,都是‘帮忙’,不兴收这些。
她讲,你确定他们这是在帮忙?
我看见王先生的神情猛然一变,随即点头讲,明白咯明白咯,这是封口费。
说完,他把钱均分后,就走过去低声交代他们,说是今晚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否则很可能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六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王先生才拿出钱,一人给了一小沓。
六人顿时干劲十足,并且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
不得不说,王先生这打一巴掌再给一颗枣吃的手段,用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我左右看了看,然后找到一把锄头,扛着就要上去挖土。结果被王先生一把拦住,问我,你发么子癫?
我看了一眼六人胀鼓鼓的裤子口袋,少说也有两千块,于是我咬牙切齿的讲,看他们挺累的,我也去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事。
王先生直接冷哼一声,讲,你那是去帮忙迈?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你就是馋他们兜里滴那几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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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坑比挖坟要难得多,院子里的土比山上的又要硬不少,所以想要挖一个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趁着他们在挖坑的时候,我把吴听寒拉到阶沿上,用尽可能低的声音问她,我家就是你口中那个所谓的‘真相永远不能大白’的地方?
吴听寒双手抱胸,一脸淡定的反问我,不然呢?
不是,我不是问你要一个肯定的结果,而是问你为什么我家就是那种地方了。
吴听寒讲,因为陈谷子不可能死在你家。
这都哪跟哪儿啊,你说话能不能说直白一点,这么绕来绕去的,你不头晕,我听着耳朵都晕。
于是我看向王先生,问他,你听明白了?
王先生点点头,讲,中午她讲不能让真相大白滴时候,我就已经想明白咯。
我讲,所以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叫做不能让真相大白?
我看了一眼吴听寒,发现她完全没有要给我解释的欲望,于是我只好把渴求的小眼神对准王先生。
王先生讲,你晓得为么子陈谷子滴‘尸体’都找到咯,它滴遗像哈会流泪不?
我讲,你都不晓得,我啷个会晓得?
王先生讲,我之前也没想通,直到吴前辈讲要晚上挖坟,我才想明白这里头滴门道。我问你,人到么子情况下会哭?
我讲,你这问的,情况也太多了,感动的时候会哭,被打了会哭,失恋了会哭,没钱吃饭了会哭……这哪能归纳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