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听寒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有意见?
王先生闻言急忙摆手,讲,没得没得!我啷个可能会有意见?我也不敢有意见撒。
王先生的态度让我很是意外,毕竟这小老头在我面前的态度可是强横的很,我稍有不如他的意,冷嘲热讽那是说来就来,丝毫都不客气的。
但在吴听寒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学生遇到了自己的班主任,岂是一个‘乖巧’能形容的?
吴听寒并没有因为王先生的好脸色,就对他态度温和一点,依旧是冷冰冰的讲,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事,你先把他处理一下。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抬头用下巴点了点我的方向。
王先生依旧是一脸的笑意,态度极其友好的讲,吴前辈你这是讲滴么子话,有你到这里,哪里轮得到我出手撒?
吴听寒讲,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口棺材。
王先生一听这话,谄媚的脸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他问,什么样的棺材,横棺还是竖棺?
吴听寒讲,横棺。
王先生讲,那哈好那哈好,不是竖棺就好。
吴听寒又讲,在棺材后面还站着一个纸人,手里举着一块牌位。
我看见王先生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原本就无比憔悴的他,瞬间没了血色,就连嘴唇,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他声音发颤的讲了四个字:纸人送灵!?
吴听寒点点头,说了句我在外面帮你守着后,就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看她经过我面前,我问了句,要不要我帮你搬把椅子?
她和之前一样,还是没有理我。甚至于看都没看我一眼,就那样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等她走出院子,带上院门后,我问王先生,我是哪里得罪这女人了吗,她怎么对我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他讲,不是你得罪她咯,而是她现在不能看见你,也不能和你讲话。
我闻言一愣,问,为么子?
之前都还好好的啊,她还给我分析了那粉馆老板娘的身份,怎么就突然不能看见我,也不能跟我说话了?
王先生讲,因为她都亲手把你埋咯,哈能啷个和你讲话?
我顿时就懵逼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的迈,她什么时候把我给埋了?
王先生讲,你们回来滴时候,是不是遇到咯一口棺材?
我讲,是啊,但那又怎么了?我又没有躺进棺材里。
王先生讲,你是没躺进去,但是那口棺材后头站滴那个纸人手里举滴牌位是你滴。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那块牌位上的名字写的是我,自然也就相当于那口棺材是我的。即便我本人没有躺进去,但因为从形式上来说已经完成了,所以自然也就认定为我躺在里面的了。
吴听寒一掌把那棺材拍进山体里,不就相当于把我给埋了吗?
但我没明白的是,为什么把我埋了之后,就不能跟我说话了,而且还必须得假装视而不见?
王先生讲,这都想不明白?你会和一个你亲手埋下去滴死人讲话迈?
可我并不是真的被埋,只是形式上被埋了而已啊!当初你王先生用木头人代替我的身体被活埋的时候,不是照样能跟我说话?
王先生讲,我埋滴只是你滴身体,自然可以和你滴魂讲话,她埋滴是你滴整个人,狗屁都没剩咯,啷个讲话?
好吧,这里面竟然还有这种区别。
但是不对啊,吴听寒把那口棺材打进山体里之后,一路上我走不动的时候,她还是跟我说话了的啊。
王先生讲,放你屋狗屁,她又不是没得哈数滴人,她会和你讲话?
于是我把当时的情况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他听完后当即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随即冷哼一声,讲,她那是跟你讲话?她那是怕你走丢咯,在给你喊魂!
我回想了当时的情形,好像还真是这样。可我好端端的,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怎么可能会走丢?吴听寒不是多此一举吗?
王先生讲,你晓得个屁!她要是不喊你,你那一坐下去,哈能不能站得起来,只有天老爷才晓得。
我有些吃惊,急忙问他,讲,这么严重?
我记得我当时只是有点累而已,哪里有王先生说的这么严重?
他一边从背笼里往外掏东西,一边对我讲,不然你以为‘纸人送灵’是白叫滴?
我并没有把王先生话给放在心上,觉得不就是纸人举个牌位而已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就是这样的念头,导致我后来差点被直接吓死。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我现在关心的是,难道以后我跟吴听寒都只能这样了?
那女人说话虽然冷冰冰的,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而且还能从她那里学到很多看待问题的思考方式,要是以后都只能假装视而不见的话,说不觉得可惜那绝对是假的。
难道就没办法解决了?
王先生讲,要是没得办法,老子哈到这里准备啷个多搞么子?
我想起吴听寒刚刚让王先生先把我处理一下,说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可是,处理什么?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能怎么处理?就算是挖坟开棺,也得出院子才行啊,站在堂屋里能干啥?
王先生讲,你晓得她为么子要把那块牌位上滴名字擦掉丢不?
我想了想,试探性的讲,破掉你刚刚讲的那个纸人送灵?
王先生摇头,讲,纸人送灵要是有啷个好破,也就不喊过纸人送灵咯。她那是画匠一脉滴手段,喊过‘一笔勾销’,是把棺主人身份信息暂时抹掉滴一种手段。
我讲,身份都抹掉了,不就相当于我没被埋了吗?
王先生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讲,按你这个讲法,那她吴听寒随便找个灵堂,把八仙桌上滴牌位名字一笔勾销,棺材里头滴那个人是不是就要活过来?
从逻辑上来讲,好像的确是这样哦。但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实现,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老天爷最后的底线,谁都不能去触碰。
我讲,那一笔勾销还有什么用?
王先生讲,画匠一脉滴‘一笔勾销’,本来就是以前用来迁空坟滴。
迁坟我听说过,毕竟后人如果信风水,想要给先人换个风水宝地,就会出现迁坟的情况。可迁空坟又是个什么讲究?都已经是空坟了,还有迁的必要?
王先生讲,一般情况下,都不得迁,毕竟棺材里头是空滴,就算有风水宝地,迁咯也没得用,福泽不到后人。但如果是要修路修桥,老屋挡住咯路线,不得不迁呢?
我被问的无话可说了,因为我很清楚,从理智上来讲,一座空坟而已,被毁了就毁了,既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不必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而且很多时候可能还要吃力不讨好。毕竟是跟老屋(坟)打交道,多少有些晦气。但从情感上来讲,就的确是不得不迁了。
毕竟我们这个民族的特有孝道,就是让先人入土为安,哪怕棺材里是空的,或者只是衣冠冢,都必须得下葬,以便清明除夕的时候,能有个地方去告慰先人。
王先生讲,为咯节省资源,也是为咯省事,所以画匠一脉滴一笔勾销出现咯。暂时把之前那口空棺滴棺主人身份抹掉,然后在另一个地方准备一口棺材,把棺主人滴身份信息重新写上牌位,就相当于迁坟完成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