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讲,暂时还不知道,先看看情况。
说完之后,她看见前面有一个临时停车点(湘楚省的特色,其它省的高速都没有这种临时停靠点,不过现在湘楚省也在慢慢封闭这种临时停车点),便减速停了进去,然后打开双闪,伸出右手,用拇指在其余四指之间点来点去,跟王先生的手法一样,应该是在算着什么。
在悍马车内氛围灯的照耀下,她的手指显得无比白皙修长,点来点去的时候,仿佛是在弹钢琴,比王先生掐手指的姿势不知道要赏心悦目多少倍!
点了一阵之后,我看见她皱了皱眉,然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看见跟车上的时间一致后,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之前还怀疑车载时间有可能出故障了,但她手机都拿出来了,时间肯定不会错了。这把我仅存的一点幻想,都给彻底打破了。
她收起手机,然后身子向前倾,视线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学着她的样子也往外看,但除了看见一片漆黑外,什么都看不见。
她看了一会儿,似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打开门下了车。我有模有样的也学着下了车,然后跟她一样,抬头望天。
和之前一样,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其它的什么都看不见。
而她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就钻进车里,把车给熄了火,车灯当即熄灭,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很是瘆人。唯有红色双闪亮起时,才能能看见一点点范围内的东西。
她突然开口讲,上车。
我依言坐上副驾驶,把门关好。然后就看见她打开车后座的车门,打开后排照明灯,然后从座位上的一个背囊里翻出一些东西揣进口袋。
做完这些之后,她熄灯关门,然后打开手机闪光灯和驾驶座的车门,对我讲,一会儿我会把车门锁上,你老实待在车里,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开窗,更不要下车,记住没?
我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问她,讲,你去哪里?
她讲,这黑的有些古怪,我得去找找原因。
说完之后,她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然后biu的一声把车门给锁上。但紧接着她又biu的一声开了门,然后打开驾驶座的门对我讲,突然想到一点,一会儿就算听到我在喊救命,或者看见我快死了,你都不要下车,明白?
我再次点头,表示记住了。只是我没太懂,为什么要特别交代这么一句?
她讲,因为怕阴人假装我受伤的样子骗你,以你这妇人之仁的性格,和你这令人担忧的智商,说不定就真的相信,然后就真的开门下车了。张哈子说的没错,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就得方方面面都得想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被鄙视到。
于是我不甘心的问了句,万一你是真的受伤了,连打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呢,我也坐在车上见死不救?
她讲,如果连我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你觉得你下来能干什么?carry全场还是怒送人头,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我……我他喵的就多余问那一嘴!
而她说完之后,就再次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然后上锁,拿着手机,往车尾后面的黑暗深处走去。在双闪灯一明一灭的映衬下,像极了不惧黑暗,勇往无前的女武神……
吴听寒的身影消失在双闪灯光中,四周变得无比寂静,只有双闪在亮起时,所发出的那‘哒哒’声,提醒我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黑漆漆的高速公路上,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悍马车这一明一灭的双闪灯发出一闪即逝的光芒,给这黑暗的世界带来昙花一现般的光明,尔后让人继续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无所适从的恐慌。
我生怕这黑漆漆的世界里,会突然从不知名的地方钻出一个无头阴人,然后拍打着车窗,让我开门帮它一起去找脑袋,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帮忙的话,就要把我的脑袋给拧下来给它用。
我也害怕那个被我压扁了的纸人会突然从黑暗中飘出来,然后就在车前左摇右晃,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让我把它的身体给重新吹胀鼓起来。
我还害怕我的爷爷,会在双闪灯的照耀下,从远处倒着退到车头前,然后反手过来,敲打着悍马车的车盖,让我这个不肖子孙下车,把原本属于他的气运还给他!
我害怕的事情太多太多,每一个风吹草动,都会把我给吓得一身冷汗----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有悍马车身内部发出一些金属热胀冷缩后的机械声。
这个声音其实很正常,我以前开出租车的时候也遇到过,特别是跑了一夜,熄火后等着来接班的人时,就会听到一些‘咔咔咔’的声音。
但就是这在正常不过的声音,每每响起的时候,就会让我如惊弓之鸟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是什么鬼东西的手指甲,在划车门车盖。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尽量背靠在椅背上,似乎这样就能让我跟汽车融为一体,不被别人发现似的。
不仅如此,我还尽自己最大可能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并且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轻盈,试图通过这样的方法,来降低我的存在感。
就这样,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心脏仿佛都随着双闪亮起的声音在跳动。
众所周知,汽车双闪灯的频率算是比较快的,至少比一般人的心跳频率都要快。我觉得要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没被阴人吓死,也得因为心动过速猝死!
所谓心动过速,就是心脏跳太快,然后就直接停跳了。就好像是计算机一样,你一下子让它计算超过它负荷的运算,它就分分钟死机给你看是一个道理。
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我非得死在这里不可。我很想把双闪灯给关了,但我又怕关了之后,吴听寒找不到回来的路,那样的话,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应该的就是弄出点声音来,以此来把双闪灯的声音给盖过去。
想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放车载音乐,不仅一劳永逸,还不累人。但吴听寒那婆娘把车钥匙都给拿走了,还把车都给上了锁,在没有车钥匙的情况下,根本没法打开车载音乐。
我身上也没手机,就只好蜷缩在驾驶座上,用刚好能盖过双闪灯的声音,哼唱一些以前听过的歌。
这个方法很管用,不仅让我的心跳速度慢了下来,还让我原本恐慌的情绪得到了少许的缓解。难怪走夜路的人都喜欢唱歌,原来真的可以壮人胆。
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车窗突然被敲响,吴听寒那张精致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看见她嘴巴动了动,但是听不到声音。我下意识的就要打开车门,去听听她在说什么。
不过等手刚放到车门把手上,我就停住了,然后身子往驾驶座的方向靠了靠,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开门的样子。
然后,我就听到biu的一声,车锁被解开,她从外面拉开了车门,然后寒着一张脸问我,你在车里鬼哭狼嚎些什么?
我讲,唱歌,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