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归从踏入平洲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落入了渔网之中。
看似有退路,实则没有。
而如果他能摒弃仁慈,冷眼旁观平洲的百姓全都死在这场雨中,那他或许在当时还有脱身的机会。
可现在,已经彻底没了。
人活一世,永远都被条条框框束缚着,也被种种情绪所诱导。
但如果没有这些。
那人就不算是人了。
杜归回到平洲民调局临时分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中。
浑身颤抖。
脸色苍白,好像是虚脱了一样。
“杜老板!”
张全有穿着雨衣,胶靴,看到浑浑噩噩的杜归,立马冲了上来。
“你受伤了?”
“没有……”
“我只是,出了点问题。”
杜归摇了摇头,语气虚弱的说:“我现在要回屋里去,谁也别来打扰我,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眼下,平洲已经变成了他的领地。
安州那边还在往这里覆盖。
也就是说。
杜归可以在平洲,放心大胆的进入梦游状态。
可此刻。
他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他出问题了……
很严重的问题。
背后的枯井图案,一直在散发着寒意。
好像,里面隐藏了一个可怖的鬼物。
而现在。
杜归就有一种错觉,整个平洲,在被他占据的那一瞬间,好像变成了一口枯井。
他就深处枯井之中。
想要出去,却又处处受制。
房间内。
杜归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
贾队长在一旁嗷嗷叫。
它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不对劲。
可是。
却根本不敢靠近杜归。
“冷……好冷啊!”
杜归瑟瑟发抖,喘着气,只感觉遍体生寒。
他感觉到的寒冷。
是那种仿佛被扔进冰窟窿里,四面八方,到处都冒着冷气,要把他整个人都给冻成冰柱的寒冷。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杜归缩在被子里,哈出一口白气。
“难道是那雨水的问题?”
那场雨,邪门的厉害。
任何人被淋到,都会慢慢转化成鬼奴。
杜归被淋到,当时却只感觉到舒服。
甚至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现在,他出了问题,只能怀疑是那场雨搞的鬼。
“这究竟是什么雨。”
“难道它,并不是鬼蜮的力量?”
杜归绞尽脑汁去思索,乌云是鬼蜮这一点不会有错。
那所谓的雨水。
其实也就是鬼蜮的力量衍生。
杜归也有鬼蜮。
他变成墓主人,或者是用源头变身的时候,就能召唤出属于他的鬼蜮,其面积有两个平洲那么大。
但平心而论。
杜归可以让活动范围内下一场雨。
却没法把鬼蜮变成乌云,再下一场能把所有人都变成鬼奴的雨。
“等等……”
“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杜归咬着牙,虚弱的说:“妈的,我到平洲的时候,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墓主人不在,源头也不在,一切就好像是人间乐土一样。”
“但是我到了以后,就开始出问题。”
“这是针对我设下的局。”
“但是,平洲的墓主人现身了。”
“它躲起来,想要阴我。”
“现在它又跑了,我把歪脖子树变成了平洲的源头,而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殖民平洲了。”
“但是平洲本来的源头呢?”
平洲现在和杜归的关系有点复杂。
安州是杜归的大本营。
如果能和平洲接壤,连到一起,那杜归就算是完全统一了。
而现在。
平洲相当于,是安州的一个辖区。
虽然有执法权,宣布了领地,但却有点鞭长莫及的感觉。
如果杜归离开平洲。
平洲的墓主人再一回来,就能再次宣布平洲独立。
当然。
前提是,平洲的源头不是歪脖子树。
想到这。
杜归脑海中冒出一个荒诞不羁的念头。
“那场雨,该不会就是平洲的源头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是扎了根一样,在杜归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觉告诉他。
那场雨,就是平洲的源头。
有一个存在,拿平洲的源头做文章,制造了一场大雨。
每一滴雨水,都是被稀释过后的源头。
“不行……”
“我的脑子不够用了,我得给钱老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帮我分析分析,下一步该怎么办。”
另一边。
安州,钱友亮接到了杜归的电话。
三言两语,杜归解释了平洲发生的事以后,钱友亮便叫来了严老和宋老,一起商量对策。
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旁。
钱友亮说:“杜老板,平洲的情况太复杂了,如果按照你给出的信息来看,鬼蜮是乌云,源头是雨,这一切又是奔着你来的,那说明,源头有毒。”
“可你身为墓主人,本身也是源头的一部分,这就很不合理。”
“安州的源头,对你有过任何伤害吗?”
电话那头。
杜归虚弱的说:“没有,我就是安州的源头,我怎么可能伤害自己。”
严老和宋老对视了一眼。
两个老人疑惑的说:“源头和源头之间,会产生冲突吗?”
杜归解释道:“不会,许安的源头,天水市的源头我都接触过,没有任何冲突,再说,潭州的源头我还进去过,也没有任何冲突。”
“我和源头,是同源的。”
听到这话。
钱友亮皱着眉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可能就出在幕后黑手上,平洲的墓主人应该不可能拿源头开玩笑,因为它存在的意义,就是镇压源头。”
“所以平洲的墓主人不是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它或许掌握了平洲的源头,然后把它变成了毒药,骗你入局。”
一旁。
严老也说道:“所以平洲就是一个坑,一个专门坑你的坑,你去了就出事,杜老板,我现在建议你赶紧离开平洲,离那里越远越好。”
宋老却摇头道:“对方拿平洲的那么多百姓当棋子,一定是泯灭人性之辈,杜老板就算离开平洲,依旧没法改善局面。”
电话那头的杜归认同的说:“如果我想离开平洲,我早就离开了,我虽然不靠谱了点,但现在事情绕到我身上,我也不是扛不起的人。”
“平洲的百姓上百万,里面还有张全有他们。”
“短时间内,这些人都撤不走,现在谁都能离开平洲,唯有我不能离开。”
“我去了别的地方,反而会让别的地方遭受同样威胁。”
严老有些担忧:“可你的状态现在不妥。”
杜归说:“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没出问题过,一觉醒来,啥事没有,撑死了我虚弱两天。”
钱友亮听着杜归满不在乎的话。
却听到了他声音的虚弱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