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了什么事？这是你们两姐妹？”程哲虽然脸上没有惊慌，但拳头握得嘎嘣作响已经足以证明他内心的紧张。

“是我们八岁那年。”喻绯两姐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原本被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此刻又重新浮现出来，呆呆地看着镜子中的景象。

“这是妈妈买给我们两个人的，今晚该轮到我抱着它睡了！”一脸的天真单纯看起来就知道是喻岚，两只手张开堪堪能够抱住玩偶的脑袋。

“你都抱着一天了，还给我！”另一个眉目间透着精明的自不用说，肯定就是喻绯。

两姐妹虽然是双胞胎，但从小表现出来的气质就完全不一样，让人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始终分不出胜负，喻绯趁着喻岚将玩偶拉过去的时候顺势用力一推，让她一个站立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双手自然就离开了自己心爱的玩偶。

“我不要你这样的姐姐！”喻岚瘪着嘴，想要忍住在双眼中打转的泪花，抽搐了几下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我要换个姐姐。”

“我也不要你这样的妹妹！”喻绯喊完就没有再理会跑出房间的妹妹，抱着玩偶躺在床上打滚。

空荡荡的客厅中，只有小喻岚独自一人抱着在腿坐在沙发的角落上自抱自泣，这里被柜子挡住了，只能看到通向厨房的过道，以及房间里透出的灯光。

她时不时抬起头看向从房间里撒漏出来的光，双眼里满是委屈。

但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家姐姐出来安慰自己，心中的委屈又不允许她低头自己走入到房间里。

终于，耳边响起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喻绯正哼着歌走入厨房中，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喻岚越想越难受，干脆埋下脑袋大哭。

“别哭了，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喻岚抬起头发现喻绯正嘟起嘴望着自己，本想着答应，可话到口头却又变成了另外一句，“不！我不要和你睡！”

“好啦，姐姐认错了。”喻绯不待她反抗就搂住她的肩膀，半拽着往房间里走去，“把玩偶给你抱着一起睡总行了吧？”

本来就想回到房间的喻岚这才半推半就地就坡下驴，任由姐姐拉着，等抱上玩偶的那一刻就立马转哭为笑，看到喻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中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先给你抱吧，我知道妈妈在冰箱里藏着大白兔奶糖，我去偷偷拿进来。”

还没站起来就被拉住了手，喻岚还以为姐姐要一起去，笑道：“我自己就可以了，到时挨骂你要负责帮我求情。”

“那赶紧回来。”喻绯将递过来的玩偶丢到床上，看都没看一眼。

拿个奶糖能耽误多长时间？

喻岚满口答应下来，转身就跑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喻绯正笔直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看，但心里也没细想。

“奶糖，奶糖，奶糖哪去了？”她拉开冰箱，发现原本被藏在西瓜后面的一小罐大白兔奶糖不见了踪影。

难道又被妈妈偷偷换了地方？

不死心的喻岚刚打算继续寻找，就被突然探出的一只手拽进了洗手间里，“姐？你不是在房间里吗？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眼前是一脸惊恐的喻绯，她幼小的手里此时正拽着一把剪刀，怀里还有一罐大白兔奶糖。

“房间里的不是我！”喻绯反手就将洗手间的门反锁，带着颤音道：“它刚刚还变成你的样子进入房间里道歉，我出来拿完奶糖回去的时候发现你坐在客厅中才知道不对劲。”

“刚想拉着你离开，房间里的你就站了起来，还变成了我的样子。”喻绯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接着道：“我正准备冲进去救你，你就自己跑出来了。”

喻岚小小的脑袋听得满脑袋浆糊，看看反锁的门，又看看脸色紧张到苍白的喻绯，疑惑道：“什么意思？有两个姐姐？”

“只有一个姐姐！那是个怪物！你这个傻子！”喻绯被气得加大了音量，紧张到：“我们现在趁它不注意赶紧跑，到邻居家里打电话给爸爸妈妈，让他们不要打麻将了，马上回来。”

喻岚还没有理清楚情况，只能不停嗯嗯啊啊地点着头。

喻绯一转身就被吓得心脏骤停，因为透过门的毛玻璃可以看到一个身影正贴在上面倾听她们说话，五官因为贴得太紧都扭曲得变了形。

“喻岚，你在里面吗？为什么还不回来？”门外说话的正是喻绯的声音。

“在，这里还有......”

她的话才说一半就被喻绯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道：“不要回答，别说话。”

“还有什么？”门外的人再次询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个我？”

“赶紧出来！那是个假的！”门外的喻绯也带上了焦急，拍着门道：“快把门打开，那是个怪物！刚刚看到还有另外一个我走进了厨房中，我才跑出去找你！”

“不要信它的。”喻绯拼命摇着头。

到底哪个是真的姐姐？

喻岚挣脱了她的手，紧紧靠在墙上，目光在两道身影上徘徊，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喻岚，我真的才是你的姐姐！”外面的喻绯拍门的力度越来越大，看样子似乎是更加焦急了，“你前天才因为晚上偷偷吃糖，然后把糖纸塞到床底下被妈妈臭骂了一顿，还是我替你求情的，忘了吗？”

听到这话，喻岚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慢慢往门口挪靠，眼睛警惕地盯着喻绯和她手里的剪刀。

门内的喻绯也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只能苍白无力道：“我是真的，真的准备要去救你，不要开门，千万不要开门！”

喻岚看着姐姐双眼通红哭泣的模样，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中又纠结又害怕，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门外的人感受到喻岚心中的犹豫，继续道：“你七天前都还尿床，求我帮你洗的，不是吗？都说那么多了，还不能证明我是真的？”

“那些都是我做的。”喻绯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诉道：“不是它。”

“那你能说出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吗？”喻岚犹豫着问道，两个姐姐，一个可以说出自己细碎的往事，一个却只能哭着说相信她，哪个更有说服力不言而喻。

“我......”喻绯脑海里拼命翻滚，但是两姐妹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谁会刻意去记住这些日常里琐碎的小事呢？

再加上紧张和恐惧，年仅八岁的小喻绯早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件事情来。

“快出来，我们过去爸妈那里。”

喻岚见状，再加上门外喻绯的催促，再也忍受不住了，拉开门就冲了出去，还来不及看清门外姐姐的模样就被拽着手一路快跑。

她回头看着另外一个喻绯呆立在原地，直愣愣盯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悲伤。

“慢......慢点，姐。”她的体力一向不及格，没有跑几步路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但喻绯好像有着无穷的体力，不仅速度没有减缓，连粗气都没喘一口。

“姐？”

跑下楼梯后，喻岚感觉姐姐手上的温度似乎越来越冷了，而且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一抹僵硬的假笑挂在毫无波动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