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建豪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们家在山上一待就是三代人啊！”

我点起一根烟道：“那姓孙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石建豪道：“他跟我家有点偏亲。家里一直是干白事儿的，要不是他供着我家活着，我们家早就饿死在山上了。”

我转头问道：“那个借命人的腰牌，你还留着么？”

“等我给你找！”石建豪从柜子里拿出一面腰牌给我递了过来。

那只不过是一块低等借命人令牌，甚至连“阴间巡抚使”的字样都没有，腰牌背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而且腰牌早就失去了灵性，跟废铁没什么区别了。

聂小纯以前就跟我说过，我和叶阳的起点比较高，带着“阴间巡抚使”的字样的令牌至少也得是五品借命人，这种令牌可以调用阴兵。

品级再往下去，令牌上也就只有借命人的名字了。

我把令牌扔给了林照：“让小纯查查这个人是谁？”

石建豪惊讶道：“你能跟地府直接联系？你是几品借命人？”

“正三品！”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石建豪：“你还知道借命人的品阶？”

石建豪含糊应道：“听我爷说过！”

我笑着说道：“你继续往后说！”

石建豪道：“我爷在山上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家就一直守在马蹄村里化解村民的怨气。直到两年多以前，马蹄村里才又出了事。”

“有一个叫樊方的老板，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说是马蹄村山顶上有座铁矿，就带着人过来勘察。”

“那之后没多久，他就把那矿给买下来了。”

“那时候，我还找过樊方，告诉他不要轻易去碰那铁矿，那不是什么好去处。可是他说什么都不听，硬是花了大价钱把矿给买了下来。”

“樊方买下那矿之后，也没见他带人来开矿，更没见他修过路。只是带着人隔三差五的往矿上走那么一趟，上去不久，人就下来了。也没见他们干什么？”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反问道：“你就没好奇过那个樊方究竟是在做什么？”

石建豪摆了摆手道：“人老了，好奇心也就没那么重了。再说，我明知道那不是个好去处，还能随便打听那里的事儿吗？”

“樊方最后一次来矿上，一共带了四个人，下山的时候却只有樊方自己。那时候，樊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慌里慌张的往山下跑。”

“他走之后没多久，孙宇就让人上山来找我，说是樊方尸首怨气太重他弄不动了，让我赶紧下山去救命。”

“我就连夜下了一次山，用石庙压着带走了樊方的尸首。”

我紧盯着石建豪道：“你把樊方的尸体弄到哪儿去了？”

“让我扔矿洞里去了。”石建豪道：“李爷，你也知道，冤魂不走必有根由。术士化不了怨，送不走魂，最好就把冤魂送到他蒙冤的地方，让他在那等机缘。”

“我弄不动樊方，只能把他送矿上。”

我的目光微微一沉道：“据我所知，樊方是死在了三岔路口上，你怎么说他的冤情在铁矿里？”

石建豪道：“那是樊方自己说的。”

我冷眼看向石建豪，后者赶紧解释道：“樊方只是让我把他送回去，别的什么都没说。就我这个身手，也不敢跟他硬碰啊！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做了。”

我轻轻弹着烟灰道：“跟着樊方的那个黑衣女人是谁？”

石建豪愣了一下：“黑衣女人？那是谁？我没见到过啊！”

我淡淡道：“樊方的尸体出现在三岔路口的时候，一直躺在地上不走。就连殡仪馆的抬尸匠都拿他没办法，后来出现了一个黑衣女人，把他给押送到了殡仪馆。”

“你带樊方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个女人么？”

石建豪的脸色也是一变：“孙宇没跟我说过。我去问问他，两位稍坐。”

石建豪起身就往外走，我夹着烟说道：“鬼门阵还差点，你还得再拖一会儿。”

石建豪的身躯当场一僵，好一会儿才背对着我说道：“李爷，你是在说笑吧！什么鬼门阵？”

林照拿起茶杯摆弄着道：“你一直说自己是低阶术士。但是，你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你能用铁钎挑飞几十斤的石块，说明你的修为并不低，就算不是先天，也相差无几。”

“第二，你说你们石家是被迫在这里供鬼。那么，鬼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不是应该你听他的话么？”

“第三，一个能喝极品龙井的人，为什么会住在铁皮房子里？”

石建豪转过身来，勉强笑道：“林三少，你也知道，术士的级别，不是只看修为。单纯练武的人，就算修到了先天之上，也不见得就是术士吧？”

“我们家三代人都在这里供鬼，他们对石家多少也有些尊敬，并不是真听我的话。”

林照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石建豪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林三少，我进门之后自报家门了么？”

石建豪这才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球，就想往我身上扔了。

他的手刚往上一扬，就被我甩出去的匕首贯穿了手腕，手中铁胆瞬间滚落。

原先给我们倒茶的那个小女孩，身形簌然闪动之下出现在了林照身前，双手同时抓向了林照的小腹。

林照不慌不忙的把手里的茶杯往下一扣，像是拿网扣蛐蛐一样，把那小孩给扣进了杯里。

林照稍一抬脚踩住了地上的茶杯，抬头往石建豪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我已经站在了石建豪身边，手上还抓着那只没有落地的铁胆。

我轻轻转动了手里的铁胆，看向聚集到山洞外面的鬼魂淡淡说道：“你既然能叫上来我们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的行事作风。”

“我不想跟你废话，想死想活，我给你十秒钟考虑时间！”

我的话一说完，子夜弯刀就已经落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石建豪没用上十秒就开口说道：“李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石家确实是被扣在这里供鬼啊！直到三年前樊方出现，才有了变化。”

三年前，樊方来了，他没直接上山，而是先找到了我，问我想不想从山上下来？

能从山上下去，谁愿意在这儿没日没夜的供着一村子鬼魂啊？我当然是一万个愿意。

樊方告诉我：想要下山就得听他的吩咐。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时，樊方给了我一包黄香，告诉我：再去上香就用这个。

我按照他的话做了，谁知道，那香烧下去，村里的鬼魂就全都听他的话了。

樊方还特意留下了一只鬼，让她管着全村鬼魂，每天子时把他们给带出去，到了五更天再把他们都带回来休息。

我看他们走出去的方向就是山上的那铁矿。

樊方不让我去问铁矿的情况，我也不敢多嘴，单凭樊方用黄香控制鬼魂那一手，我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旁的事情，我哪敢多问？

樊方只是告诉我，像以前一样在这儿供鬼，他什么时候走了，就带着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