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吕建通破窗的力道,他至少应该跳到两米开外,可是,他刚从窗户里出来,就掉进了缸里。
吕建通只是从水里冒了个脑袋,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压了回去,没过一会儿,水缸边缘溢出了鲜红的血水。
吕建通完了!
轮回司高手向我所在院子聚集而来。
藏天机传音道:“杜松很快就会过来。他进来,你就带我翻墙出去。”
我没明白藏天机要干什么,吕建通的一只脚就已经跨进了院子,对方的脚跟还没站稳,装着吕建通的水缸便砰然炸裂成了两半。
半边水缸在地上摔得粉碎,猩红血水遍地横流。
吕建通已经扭曲变形的尸体,也从缸里露了出来,对方惨白的脸孔正好面对门口,就好像是在盯着进门的杜松森然冷笑。
杜松饶是顶尖高手,也被吓得收回了脚步。
我趁势带着藏天机跳出了院子,我落脚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引起了杜松的注意。
杜松人在门里便开口说道:“李堂主,杜某为先前的鲁莽道歉。你和天机统领,能否现身一见?”
藏天机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让我别动!
我却传音道:“不出去怎么杀他?听我的!”
藏天机低声一叹:“你还是对上了轮回司,走吧!天数不可改啊!”
我朗声道:“杜长老相邀,我怎能不来?”
这一回,我是和藏天机并肩走向了杜松。
我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藏天机传音道:“你能不杀轮回司的人么?”
我传音反问道:“轮回司能饶过我吗?”
“如果,能呢?”藏天机带着一线希望道:“我可以试试说服轮回司。”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了藏天机的态度。她虽然是跟我在一起,实际上,她一直都在想办法避免我和对方冲突。
我淡淡回应道:“藏天机,你不太适合当东阿旁的首领。”
藏天机的身形微微一顿,我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藏天机快步追上来时,杜松已经从院子里迎了出来:“李堂主……”
我冷声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废话,注定了是敌非友,就用不着虚与委蛇。只要有好处,我们可以短时间合作。”
杜松被我当场抢白,脸色也是阵红阵青。杜松强压怒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李堂主究竟想要如何?”
我倒背着手往屋里走了过去:“我说什么,你都信不着我,我看还是让藏天机跟你说吧!我进屋看看。”
我在往屋里走时,文一了和蔡文彦也快步跟了上来。
我走门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具倒栽在锅里的尸体,那人的两只手抱着锅沿,跪在锅台前面,脑袋浸在装满热水的锅里。
乍看之间,就像是自己把自己给煮死在了一锅开水里面。
我连尸体具体的死因都没多看一眼,就径直走进了里屋,跟着吕建通进门的最后一个轮回司弟子就坐在了贴近门口的炕沿上。
那人双眼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两只手上还带着血迹。
他是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了?
蔡文彦上前一步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两下:“你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那人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怪笑:“他说了,我看见人就死!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死不了了。哈哈哈哈……我死不了了。”
那人说着话站了起来,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摸着门框一步步往外走去:“谁告诉我,村口在哪儿?村口在哪儿?”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死不了了。我走出村子就能活。”
那人边走边喊,又哭又笑,就像是疯子一样到处乱摸。轮回司弟子明明知道那是他们的同伴,却谁也不敢上去拉他一把。
杜松怒道:“把他给我带下去,别让他在那儿丢人现眼。”
两个轮回司弟子同时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对方手臂,顺势往下一压。却没想到,那人忽然用苍老的声音说道:“碰我的人,死!”
两个轮回司弟子仅仅一愣之下,被他们压住的那人就变回了原来的声音:“我眼睛都没了,我怎么还能看见人啊?”
对方绝望的惨叫声还没落下,三个人就一起跪在了地上,鲜红的血珠从那三人鼻子和嘴里成行淌落。
杜松的声音微颤道:“你们上去看看,他们三个死了没有?”
一个轮回司弟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尸体之间,杜松忽然开口道:“小心护体!”
那名弟子停了下来,连续往自己胳膊上贴了几道灵符,又带上鹿皮手套,最后想想还觉得不妥,又往嘴和鼻子里塞上了防止瘴气的秘药,这才重新靠近了尸体。
按照他这套防护,那三具尸体上无论是冒出鬼魂,藏着暗器或者毒药,都不能立刻致命,至少也会给同伴留下抢救他的时间。
可惜,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把手伸过去,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忽然抬手扣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下意识往后一拽,地上的尸体便转过了头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诡异笑道:“离开我的手,你就死!”
那具尸体上发出的声音,分明就是那个老头的动静!
杜松脸色微变之间,猛然从身边弟子腰里抽出刀来,一刀砍断了那尸体的手掌:“自己握着断手,别让他把手松开!”
那名上前查看尸体的弟子,手忙脚乱的把人手按在了自己的腕子上,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任何人身上挂着一只死人的手掌,都不会觉得舒服,况且,还不能让那只手掉下来。那名弟子就只能捂着断手,任由着手掌在自己身上慢慢变冷。
我只是在弟子身上扫过一眼,就看向了屋里的炕柜。
刚才那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我好像是听见炕柜里面有什么动静!
我往炕柜边上走时,文一了也跟上来递给我一把匕首,我用刀尖儿轻轻拨动了一下柜门。
炕柜大门缓缓敞开之间,那个老头的面孔也出现在了黑漆漆的柜子里。
对方就像是一个跟大人捉迷藏的小孩,把身子全都蜷缩在柜子里面,只露出一张脸咧嘴笑道:“我放你走!别管这里的闲事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蔡文彦却在这时跟了上来:“你看着什么了?”
我扫了对方一眼:“我什么都没看见!”
蔡文彦狞声道:“李魄,你最好是老实点。别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那你就试试!”我说话之间又走进了西屋,按照东北的习惯,西屋那里是供奉老祖的地方,平时就算不供老祖,也是空在那里没有人住。
我刚站在老祖像前面,就听见蔡文彦传音道:“李堂主,刚才多有得罪,我也是逼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