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歌》可能是术士用血换来的口诀,也可能是鬼神故意留下的陷阱。不按《活命歌》的安排往下走必死无疑,但是走下去之后,说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一个反转,直接把人送下地狱。
人却只能在临死的一刻,弄清《活命歌》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坐起身子:“老爷子,你这话没说完吧?”
鲁老头笑呵呵往出走:“剩下的几句,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你们慢慢找吧!”
鲁老头说这话的工夫人就走到了大门口,对方忽然停了下来:“小伙子,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儿。没有人接替你之前,你只能老老实实的看大门,不然的话,你死了也得回来看门,知道了么?”
鲁老头扔下一句话之后,笑呵呵的转身拉开大门,一步跨出了门去。
“老爷子,你等一下。”林照想要追人,却被我给拦了下来:“等会儿,看看他能不能走上前面那条路。”
我从鲁老头开门的那会儿就打开了鬼瞳,我能看见老头身上缠着死气,却分不清对方的死活。就只能用普通术士的办法去判断老头是人是鬼。
按照术道的说法:活人走的是阳间道,死人走的是黄泉路。
活人过马路的时候,会直接走过去,死人却是在顺着路边走,直到遇见路面有裂缝的地方或者是十字路口才会停脚。因为那里就是阴阳交汇之处,他们需要从那里上黄泉路。
鲁老头刚刚迈上公路不久,一辆加长的卡车从公路上飞驰而过,我眼看着对方被卷到了车轮子底下之后,又被刹不住势头的卡车给推行了十多米远,刺眼的血迹一直沿着公路滑出老远,在车轮一侧流了出来。
车上司机下车报警的工夫,我一拽林照往卡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我低头往车底下看时,正好看见鲁老头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
身子已经扭曲变形了的鲁老头,就像是故意躲在车底下跟我捉迷藏,两只手抱在车轮子上,从染血的轮胎下面探出了半张脸,扭着脑袋用已经散开了的瞳孔从车底下斜着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俩对视的瞬间,对方的瞳孔却是猛然锁紧,急速收缩的黑色瞳孔就像是嵌在眼珠里的两只针尖,直逼我双目之间,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是死人在看我的错觉。
对!不是那个死人在看我,而是有什么东西透过了死人的眼睛在跟我对视。
我的目光稍稍停顿之间,林照却轻轻碰了我一下,我顺着林照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在另外一边的车轮下面看见一只染血的鞋尖儿。
那双鞋就跟鲁老头甩飞出去的布鞋一模一样。
我微微一愣的工夫,就听见身后有人骂道:“你俩有病啊!死人能随便看么?”
那人声音一沉道:“你们就不怕死人过来找你们么?我告诉你们,路上遇见死人别往前凑合。要是挡了死人路,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告诉你们,被撞死的人,来不及交代遗言,见了谁都往身上扑,你们别让死人附了,赶紧走!”
我在盯着车对面的那只脚,没时间去跟司机废话,林照直接把话给接了过来:“别吓唬人,你自己不也站着么?你就不怕被死人给附了?”
我趁着两个人斗嘴的工夫,从车尾那边绕了过去。
我不走车头,那也是术道上的规矩,死人在车下,手还扳着车轮,从车头过去,只要死人的手动上一下,就得有人去跟他作伴了。
绕着车走的时候,都得往车尾去,因为死人不会倒着推车。
我这边还没走过去,就听见那个司机说:“我身上有红布,你身上有么?”
林照干脆跟他杠上了:“你把身上的红布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我给你看……”司机声音忽然一顿:“我身上红布呢?我就踹在兜里了……”
司机忽然嘿嘿一笑,握着拳头伸到了林照面前:“红布在这儿,你接着。”
总觉得那个司机有什么问题的林照,稍稍跟司机错开了一步,却看见远处的路边上有人脚——那个司机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栽进沟里了。
我听见对方带着几分鬼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从车尾的方向转了过去。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就看见鲁老头血淋淋的站在车轮边上,对着我嘿嘿冷笑,他身上那件灰布衣服,此时已经被血染成了猩红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穿了一件大红色坎肩。
我开口道:“你在等我?”
鲁老头诡异笑道:“我都跟你说了,遇红别搭话,遇黄别伸手。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跟林照说话的那个司机,不就穿着一件黄色的马甲么?他在给林照东西!我是在跟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说话。
《活命歌》的头一句全让我们给碰上了。
那个时候,如果有人站在远处,看到的必然是隔着一辆卡车站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倒背着双手在那自言自语,一个是在对着空气伸手。
我和林照跟人对峙的瞬间,一辆汽车也迎着卡车车头开了过来,对方的车还没到,远光灯都已经晃向了我的眼睛。
那个司机是故意,但也可能是好心。
常走夜路的司机都知道,看见有人站在路边自言自语,八成就是被鬼迷了,这个时候,打个远光灯过去说不定能救对方一命。
那辆车打过灯光之后,就加速从我身边开了过去,车灯从我眼前晃过的那一瞬间,鲁老头的脸色骤然惨白,双眼变得妖异如血,披散着满头白发,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开——”我原地没动,呵气成雷,从舌底迸出的一口真气,当场击穿对方身躯,对方倒飞三尺之间,凌空炸成了磷火,我也转身奔向了林照。
等我看到林照时,她已经和司机将手握在了一起,两人手掌边缘正在丝丝冒着黑气。
我上前一步的当口,司机的右臂忽然在手肘的位置上一折两断,对方拖着半截断手抽身飞退之间,林照的左手里也跟着探出了一枚大钱儿。
锋利如刀的金钱镖从司机眉心上透体而过之间,对方身形当场崩碎,被林照握住的那只右手也化成了磷火。
我看着林照紧握的右手道:“你没事儿吧?”
“先回去再说。”林照握着的右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等我们两个跑回门房,我马上抬手挡住了身后的林照:“有人来过!”
江湖人都有一个习惯,出门之前会记住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以便确认自己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人悄悄潜入房间。
我刚才离开的时候,椅子分明是靠在墙边,这会儿却被挪到了窗前,椅子套上还留着有人坐过的痕迹。
刚才我们两个在跟鬼魂周旋的时候,有人坐在窗户前面像是看戏一样看着我们在跟鬼魂对峙。又在我们赶回来的前一刻,从容的离开了门房。
我用鬼眼在屋里连扫了两圈,却没看见任何阴气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