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撵我走的目的,是因为你觉得去找鬼神达成某种交易,更直接也更靠谱对么?”
“在我放开你之前,我希望你能先考虑好几个问题。”
我看着解月灵的双眼说道:“你对解三宝的过往了解多少?你又对鬼神了解多少?”
“你知道解三宝为什么要在佛堂里交代那几句么?你又知道跟鬼神交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或许,你觉得自己拿到了足够让鬼神心动的东西,可以从鬼神那里换来解三宝的平安。”
“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人与鬼神之间有过一次交易,这一辈子都会跟鬼魂纠缠不清,鬼神会变本加厉的从你们身上索取他想要的东西。”
“一旦某一天,你们再也给不了鬼神什么,你们就会被鬼神抛弃,或者成为鬼神口中血食。又或者像你父亲解三宝那样,一辈子都在想办法防备鬼神。”
我说到这里时,声音猛然放沉:“我说的话,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因为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
我站起身之后,给风若行打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打算好了,解月灵能想通最好,想不通我也得逼着她把真相说出来。
因为,这趟任务关系着我和棺材门之间的较量。
我缓步走向了解月灵:“你考虑好了没有?”
“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这趟生意关系到我跟棺材门之间的争斗。所以,不容有失。”
“你实话实说配合我们完成任务,我可以保证,至少我李魄魂飞魄散,两界堂最后一人阵亡之前,我保着你们解家周全。”
“反之,我会一直看着你,让你什么都做不成。两界堂战败,你们解家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阎王殿打场官司。”
我声音一顿:“你别说我强买强卖。我李魄就是个土匪,不想讲理的时候,谁都别跟我说理。”
我挥了挥手,风若行走上去解开了解月灵身上的绳子,却没去点开她的穴道。
我眼看着风若行蹲在地上,用单手结成手印压住毛巾边缘,慢慢把毛巾从解月灵的嘴里抽了出来。
等到风若行把毛巾提在手里时,白色毛巾已经被染黑了半边。
毛巾上那像是浸墨一样的漆黑与空气接触之后,就化成一丝丝的黑气飘散在空中。
风若行冷声道:“你的体内已经沾上了阴气,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暴毙。那时候,你不仅救不了你父亲,就连自己的命都得搭进去。”
“小姑娘,你有你的顾虑,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有时候顾虑越多,人才死得越快。”
解月灵茫然的从我们脸上一一看过,才低声道:“你们能救我爸爸吗?”
我沉声道:“你得先告诉我,你身上发生过什么?”
解月灵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等我想一想。”
解月灵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
我爸爸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他能起家是因为接触过鬼神。
当年,我爸爸在伐木场工作的时候,跟着当地的一个传说,进入了某个秘境。
我不知道他是跟鬼神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拿走了鬼神的什么东西。
总之,从那之后,他就一路运气亨通,短短十年时间,就从身上只有几十块钱的伐木工人,成了坐拥几十亿资产的老板。
那个时候,我爸爸做事真是无往不利,甚至有人说:他命里只有贵人没有小人。但是,我爸爸身边的那些朋友却一个个的离奇去世。
沈叔叔和我爸爸尽量避开不见,我以前问过沈叔叔,他为什么不跟我爸爸见面,爸爸很想他。
沈叔叔说他怕死。
当时,我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
解月灵说到这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哽咽着停了下来。
解月灵应该是没说假话,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那么重,小孩子心大才是常态。
解月灵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说道:
我爸爸经常像是发神经一样,忽然跑回家里念经。
大概是两三年之前吧!我和前男友订婚的时候,他忽然就往外跑,说什么都要回家去念经。
你们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尴尬!
我一路追着他回了家里,却听见他在佛堂里发疯似的在喊: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当年的约定是我们一起定下来的,你们死了,我活着,可我对你们家人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今天是我女儿订婚啊!你们就连一会儿都等不了吗?
当时我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站在佛堂门口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爸爸喊累了,才坐在屋里开始念经。
那时候,他背对着大门,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我觉得他的样子好可怜。
我定亲的事情砸了,可我不恨我爸爸!
但是他却非常内疚,经常在长吁短叹,那之后不久,我身边就开始发生奇怪的事情。
我爸爸觉得是因为他的原因,才造成了我身边出现了这么多怪事。
因为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跟他差不多,身边的人在不断死亡,唯独自己安然无恙。
他怕那些东西会来找我!
解月灵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头向我看了过来。
我沉吟道:“你现在说的是解三宝的问题,你自己身上的问题又是怎么回事儿?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解月灵道:“我身上的事情,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在我几岁的时候,也就是我爸爸送给我那枚九叶翡翠树之后,带我来过这里。
那时候,应该是沈叔叔先到了古井庙,后来我爸爸不知道跟他谈过什么,就把我也带来了。
我们来的时候,爸爸和沈叔叔先进了古井庙,让我在门口等他。
我按照我爸爸的话,坐在庙门口等着他的时候,看见庙门外面的树林里还有一口井。
我听解月灵说起当年的事情,立刻来了精神。
解月灵似乎也没注意到我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不知道害怕一样,一直往那口井的方向走。
一开始,我看到的还是一个空荡荡的井口,等我走近的时候,井口那边就多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我越往前走,那道人影就越清晰,等我走到井边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已经完全出现在我眼前了。
那个女人一边向我招手一边说:“我的脚掉在井里了,你帮我捡起来啊!”
我当时没听明白,我以为她说自己的鞋掉进井里了。我探头往井里看,没想到,我在井里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她正站在井里抬着头看我。
井里的女人,就跟喊我替她捡脚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喊,那个女人把我抱起来跟她一起跳井里了。
那个女人抱着我浮在水上,指着井里的人说:“你看,这个就是我。我死的时候,就像这样拼命往井口上看,希望能有人看见我,救救我。可是一个人都没来啊!”
“你看看,你多好,你还能说话,还能看见。那时候,我想说话都说不出来啊!想看井上面都看不见啊!”
她说话的时候,井里的那具尸体,也把眼睛睁开了,她的眼睛里只有白色的眼珠。
可我就是觉得她在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