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瞬间打出的一式“倒悬月”,刀光如月,杀意如火,迎向了黑雾中探来的锋刃。
子夜不知道与什么东西碰撞在一处之后,火花爆闪而起。
我也在巨力撞击之下,挣脱了两只鬼手再次落向远处阶梯。
等我落地之间,才觉得双臂剧痛难当,等我低头看时,才看见自己两只手上已经各被划出了三道半尺长的口子。
与此同时,眼前涌动的黑雾已经向我蜂拥而来,顺着我手上的伤口钻进了肉皮。
人皮被生生掀起来的剧痛瞬时间传遍了我双臂!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这次在劫难逃了,而是双手向后抓住了九环斩命刀的刀柄。
“风卷残云!”我怒喝之间,长刀狂舞,霍霍刀光连成的旋风迎向黑雾,往密室大门中推进而去。
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刀了,哪怕是一刀之后,我的人皮脱落在地,只能鲜血淋漓的握刀前行,我也要再踏出几步。
我能挡住黑雾一时,就能多给秦心和赵月竹争取到那几秒钟逃生的机会。
我疯狂向前推动刀锋时,赵月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身边,我差点被赵月竹气得昏倒在地:“走哇!你回来干什么?”
这个小丫头是疯了!
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有人在用性命给你争取时间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你一定要尽全力逃跑。
留下来同生共死,不是义气,是在冒傻气。
只有你活着跑出去,卷土重来把仇人碎尸万段,才是全了义气。否则,你就等于是在骂那个为了你搭上一条命的人是“傻瓜”,只有傻瓜才会玩了命的去救另外一个傻瓜。
那时候,我真正了解了我师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恨不得一脚把赵月竹踹出去的时候,她却忽然举起一尊金佛像,像是用砖头砸人一样的扔进了黑雾当中。
我彷佛听见黑雾中传来一声佛号之后,熊熊火光在黑雾当中轰然暴起,冲天而上的火苗似乎将雾气挡开了一道空白时,我也看见站在迷雾中的鬼神。
对方七分像是人形的身子,大概有两米高矮,从头到脚就像一幅被人皮包裹着骨头,垂在膝边的双手五指如刀,锋刃外露,似乎是专门为了剥掉人皮,才特意长出了这样一双手来。
我看向鬼神的同时,对方也用没有眼珠的眸子盯住了我的面孔。
我每次击杀的人皮,难道都是这尊鬼神的分神?
我们两个只是对视了一秒,赵月竹就又扔出去了一尊四四方方的大印。
那方印刚一入空,我就听见阵阵喊杀声随印而起。
我只是在仰头的那一瞬之间,就看无数兵马的虚影在随着落向地面的大印,向鬼神冲杀而去。
雄兵过境般的马蹄,喊杀声从密室门口开始往里蜂拥而去,我只能透过兵士之间的缝隙隐隐看见,鬼神被军马推向了密室深处。
我来不及去思忖赵月竹究竟是怎么逼退了鬼神,立刻提刀追进了密室。
远处墙壁被轰踏的声响不断传来,不计其数的兵马踩过一面面被摧毁的残墙断壁,连续不绝的推向密室深处。
直到我追过了五道断墙之后,才听见密室传来一阵不是人声的怒吼:“本座不剥你们人皮,不为鬼神。”
满是杀机的怒吼很快就被一声爆炸淹没其中,我也站在了曾经看到的那座聚义厅里。
常九针仍旧是坐在虎皮椅上,只是脸上没有了幻境中的淡定和从容,取而代之的只有人临死之前的恐惧。
他亲眼看见了自己依仗的鬼神,怎么被大印压得只剩下了一张人皮——那张人皮就留在了距离虎皮椅子不到两米的地方。
我走到近前用脚踩了一下压在人皮上的包金大印。冷眼看向大厅两侧挂着的尸体。
鬼神献祭已经结束,十二张人皮已经被鬼神从活人的后背上剥了下来,平摊在了地上。
人皮背后写满了经文,人皮下的血迹仍旧在潺潺流动。
《人皮经》重现人间!
我走向常九针抖开了追魂索:“跟我走!”
“不!”常九针反而显得异常冷静:“我杀了那么多人,又从地府跑了这么多年,跟你回去,还不是下十八层地狱?”
常九针沉声道:“我常九针也是当过土匪的人,不愿意回去受那份罪啊!”
有些悍匪,宁死也要顽抗到底,不见得是他骨子里有多凶悍,只是畏惧官府的刑罚而已。尤其是古代的土匪,顽抗到最后就是为了死个痛快。
常九针活剥了那么多人皮,放在古代必然凌迟处死,地府的刑罚比凌迟更为可怕。
常九针说话之间,从虎皮座椅下面抽出了白昼弯刀:“这刀不错,就让他送老夫最后一程吧!”
常九针举刀对准自己脖颈,我却心生警觉之下,拽起赵月竹向后飞快退去。
常九针举刀一刻,我就看见了他眼中带着杀意的疯狂。
他不仅想要自-杀,还想跟我们两个同归于尽。
果然,常九针抬刀之后,就抬起一只手来,往椅子的扶手上按了下去。
我带着赵月竹刚刚退到门口,常九针的掌心就已经贴近了座椅的扶手。
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对方机关!
我拼命催动全部真气,想要护住赵月竹的当口,常九针的眉心里忽然冒出了一道剑气。
冷艳剑光瞬时间掀飞了常九针的天灵,对方双眼突出框外的一刹那间,整个就炸成了漫天磷光。
那时,他的掌心已经要贴上了座椅的扶手!
我冲到虎皮座椅边上用刀挑起扶手,才看见藏在下面的引-爆-装-置,刚才剑光再慢一点,我和赵月竹都得被炸得粉身碎骨。
“冷狗的‘一剑碎魂’来得真及时。”我擦着头上的冷汗道:“秦心,把人皮全都收起来,给冷狗打电话,让他赶到土地庙会合。”
我从密室里出来,就把赵月竹拽到汽车后座上,盯着对方的眼睛不放:“看着我!”
赵月竹被我看得全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扭着身子:“看你干什么呀?”
“说实话!”我盯着对方一直没动:“你怎么弄死了那张人皮?”
赵月竹长嘘了一口:“就这个啊!野先生打鬼不都是用佛像,大印什么的吗?”
赵月竹说的没错,野先生本身不会制作灵符法器,只能用比较笨的办法,比如把被高僧加持过的佛像搬来打鬼。
赵月竹见我眯着眼睛不说话,赶紧说道:“佛像是我爸爸托关系求回来的,至于出自哪座寺庙,我也不知道。”
“那方大印是我在古玩市场淘换来的,卖家以为是赝品,我就用很低的价格给买了。清朝的总兵大印唉!”
我眼睛差点没瞪出来:“总兵大印就这么到你手里了?怪不得,他们要先杀你,原来你是他们的劫数啊!”
野先生在古玩市场淘宝的事情并不稀奇,很多东西在古玩藏家看来没有什么价值,到了野先生手里就是宝-贝。
大印镇鬼的说法自古就有,尤其是正在使用的官印,更为有效。
清代总兵大印,虽然没有皇朝气运的加持,但是当年的军威还在,作为一次性的法器,威力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