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应该是破不开我的咒术,但是他把尚兴言弄进了镜子里,就等于是将他放进了阴阳两界的夹缝当中。
我触及不到那块空间,自然对他无可奈何。
风若行道:“你要多久才能重新动用咒术?”
“一炷香!”我又补充了一句:“一炷香之内我能控制尚兴言,就算是成功了,控制不住,你们都跟我走!”
我说完就盘膝坐在地上,用子夜的刀尖儿点向了自己的眉心,殷红的血珠顿时顺着我的眉心向鼻尖滚动下来。
我不等血珠滚落,便用两指蘸起鲜血,横向在自己眼皮上抹了一下,我眼中的血芒诡异暴涨之间,右手上的皮肤,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去。
动用咒术必有献祭!
我已经没有寿数去发动献祭了,只能用自己的血肉献祭鬼神。
从我发动噬魂咒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天,我没有那么多寿元去献祭鬼神。
那时候,我跟叶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天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可是现在不行了!
没有人会再给我时间,会再给我机会让我去翻盘!
我手掌干枯的瞬间,老刘惊声道:“李魄,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不能献祭血肉,你就算赢了,也得尸骨无存。”
我抬眼看向老刘:“你我之间的情谊一笔勾销。还有你,云裳!”
风若行向我推动寿元不久,我就看见自己右臂上出现半截黑色的毒蛇,对方两只獠牙已经咬进了我的手腕。
那条蛇就是鬼神的化身,他在通过蛇牙强行吸取风若行分给我的寿命。
风若行按在我身上的手掌,微微一顿之后,又压落了下来:“不行,现在收手,我们都得死,你什么都别管,继续发动咒术。”
继续?
我迟疑之间,就听见走廊里有人喊道:“荆当家,你跟李魄非亲非故,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吧!事后,我们必有重谢。”
“对啊!荆当家,张放只是让我们捅上李魄一刀而已,我们不伤他要害,他最多就是受伤。要不了他的命啊!”
“荆当家,整个省城的术道全都在这儿,要是我们折了,术道也就没了。哪多哪少,你心里得有个衡量啊!”
术道中人说不动荆恨云,就反过头来喊我:“李魄!李魄!”
“这是你跟张放之间的恩怨,别牵扯到我们。”
“你救我们一命,我们肯定会承你的情。将来术道上的事儿,只要你说话,我们一定出手。”
“李魄,你好好想想,你没家没室,我们还有门派弟子,我们不能死,你……”
“闭嘴!”风若行怒吼之后,又急声道:“李魄,你什么都不用管,把尚兴言控制住,我们才有胜算。”
风若行说话之间,我手上的那条毒蛇眼中闪过了一丝森冷的得意——它要抽光风若行的寿元!
鬼神缠身便如跗骨之蛆,不剜掉一块肉来,别想甩掉对方。
更重要的是,鬼神并没打算帮我反咒尚兴言,他只是在抽取好处。
我悄然抬手,左手猛然抽出子夜,反手一刀往自己右臂上砍落了下去。
自断一臂,是我唯一能摆脱鬼神纠缠的办法。
子夜的刀锋还没触及到我的肩头,文一了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身边,用两指轻轻捏住了子夜的刀身。
子夜刀锋仅仅割开了我的手臂,便被文一了提在了空中。
文一了微笑道:“鬼神的事情交给我吧!”
文一了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我手臂上毒蛇的双腮,慢慢向上拔起,几寸长的毒牙,被一点点从我手腕上扯出体外。
我疼得冷汗直流,文一了却像是缠毛巾一样,把那条狰狞嘶啸的毒蛇缠在了自己手上。
文一了轻轻在毒蛇身上拍了两下:“李兄弟,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再找你把酒言欢。”
文一了信步走向门外,我只是看见对方的人影在走廊上闪动了一下,文一了便不见了踪迹。
我甩动了一下已经发黑的右手缓缓站起了身来,走向了大门,用刀挡开了围绕着荆恨云盘旋的阴风:“这里交给我!”
荆恨云惊声道:“你要做什么?”
我没去回答荆恨云,而是看向了走廊里的术道中人:“我本来不打算杀人,但是你们实在是令我恶心。”
“想捅我李魄一刀?”我说话之间双刀齐出,一黑一白两道刀气连成的风旋,横贯走廊,猛然间向前推进数米。
首当其冲的几个术士正想反抗,便被我的刀锋划过了咽喉。
刀口上的鲜血还没迸出,我就已经越过了那些惊骇未定的尸身向前横推而去,直到我冲出三米开外,刀口喷血和尸身倒地的声响才在我身边连连传来。
走廊上的术士顿时慌了手脚:“李魄!你不能滥杀无辜!”
“我没看出哪有无辜之人!”我在狂啸之下催动刀气向前横斩而去。
张放站在人群背后哈哈大笑道:“李魄,你是自寻死路啊!尚兴言,弄死他!”
尚兴言却慌张道:“我被那个女人拖住了,她不死,我罚不了李魄!”
“废物!”张放这下也慌了。
一个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一旦失去先机,心理上受到的冲击必然会让他难以承受。
张放厉声怒吼道:“回去,都回去杀了他!”
我的刀啸之声也在张放的厮喊中破空而起,那些术道中人就像是被一虎一狼堵在死路里的羊群,只有选择拼死冲击一个方向,才有可能博出一线生机。
我用刀声和血腥逼着他们选择了张放。
术道群雄就像是被刀啸驱赶的羊群反头冲向了张放时,他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回去,都给我回去!”
张放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尖叫,他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
张放的性格中有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旦被他控制的东西逃出了自己手心,他就会发怒发狂。
我要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张放尖声叫道:“不听话,你们就全都去死!”
张放的声音在酒店走廊中穿行四起之间,原先打进了术道中人体内的玻璃纷纷炸裂。
炸开的玻璃将人前后洞穿之间,走廊血雾四起。
血雾落地,尸体栽倒,走廊上再见不到一个活人。
我与张放隔着尸山血河对峙在了一处。
我森然冷笑道:“张放,你的霸主梦碎了,人有没有清醒一些?”
张放咬牙切齿:“李魄!你坏我好事,我让你死无全尸。”
“杀——”
我与张放同时怒吼之间,一齐隔空出手。
我的双刀合并而成的太极斩,横贯走廊向前飞旋推进之间,我自己脚下连错几步,紧追刀轮合身向前,双手并指如剑,蓄力待发。
张放那道玻璃组成的身躯,在我向前冲进的一刻之间轰然爆裂,成片的玻璃如同带着箭啸声响的漫天飞蝗,向我爆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