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上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冷笑:“他不帮我不要紧,他只要看住张放就行。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你们的人在岳海楼里对我出过手吧?”
在岳海楼时,有人两次打断我出手,差点就把我给陷在了岳海楼。
那个人所用的秘法,大概跟小黄泉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就是以“义”压人,你不犯错,他的秘法就施展不出来。
戴雪林说过:张家专精镜像上的秘法,那个人肯定不是张放。
但是,他也不属于省城术道,或者岳海楼。否则,他必然会把我留下。
所以,我才断定对方是风若行的人。
我再次看向风若行道:“能不能帮我给他带句话。”
风若行点头道:“可以,你想带什么话给他?”
“就带三个字吧!”我一字一句的说道:“伪——君——子——”
风若行微微一愣之后,才说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他的人,我会把你的原话带到。”
“谢了!”我再次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见对方点头才说道:“第一个问题,张放不能照镜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戴凝安有没有给他照过镜子?”
“第二个问题,张顺究竟是死在了镜子上,还是死在了张放的手上?”
我紧盯着风若行道:“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风若行毫无犹豫的说道:“张放不能照镜子的事情是真的,风水街上一直都有这样的默契,谁都不给他照镜子。”
“他能博得术道的同情,正是因为凝安强行给他照了镜子。”
真正能骗人的故事,不是九假一真,而是九真一假,掺杂在真话里的假话,才是最致命的一刀。
张放的话应该是真的,否则,我只要稍一打听,就会对他产生怀疑。
不照镜子,必然是张顺给他立下的规矩。
风若行继续说道:“至于说张顺的死因么?这点,我还真不好下结论,人性在真正阴暗的时候。非常可怕。甚至是令人发指,但是,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还是不想去怀疑人性。”
“你好像比我更多情!”我似笑非笑的把原话送还给了风若行道:“术士即无情,术道即无情啊!”
我不等风若行说话就走向了大门:“帮我把话带给你的同伴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我出门的时候,分明听见风若行小声说道:“小心眼儿,又多疑的家伙。”
风若行说我小心眼儿,是因为我逮住机会就把她的话给还了回去;至于说我多疑,是她看出了我的目的,而且,我也没带着她一起行动。才让她觉得郁闷异常。
我没有时间去考虑风若行的心情,从酒店出来就一路潜行到了风水街。
这时的风水街已经是家家打烊,每家门口都挂着一面用黑布蒙起来的镜子,这场在莫名中卷向了风水街的风暴,让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陷入了足矣令人感到压抑的恐惧当中。
哪怕只是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那种气氛的凝重,风水街里不是没有人在,我眼角的余光里至少扫见四道,像鬼一样躲在窗帘后面向街上窥视的人影。
我一直走到一面没挂镜子的店铺门前才停了下来,张放说过,他家是风水街上最后一家。
这家又没挂镜子,这很有可能就是张家铺子,张放的骨子里已经把自己给当成了术道上的王者,王者自然要有些与众不同。
我刚想敲门就听见有人在背后喊我:“唉……唉……那兄弟……别敲门!”
我转头看时,正好看见斜对面铺子的老板躲在门后面向我招手:“别敲啦!那家死人了,不做生意啦!”
我几步走了过去:“这是张家铺子么?”
“对对!”那人点头道:“这就是张家老铺。老张家的人全都死光了。你可别进去啊!”
“哦,谢谢了!”我作势要走之间,忽然一个回身把手从门缝中间插-进了屋里,掐住了对方脖子,隔着一道门把人给提了起来。
我不等对方悬在空中的双脚碰到房门,就用脚尖一拨门板,闪身抢进屋里,拎着那人把他给顶到了墙上。
掐住对方脖子的左手微微一松,右手抽出来的匕首已经顶住了对方的肚子。
我双目如刀的盯住了对方的眸子:“说,张家老铺在什么地方?”
那人挣扎的抬起手来,示意我再放开他一点,才勉强说道:“你刚才敲的就是张家的老铺。”
我右手稍稍往前一送,匕首的刀尖儿就在对方肚皮上挑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对方衣襟流下来时,那人脸色变得一片雪白,汗珠也顺着鼻尖滚落了下来。
我沉声道:“放心,这刀没扎进你肚子。你要是再跟我废话,我可不保证还能收住手。”
“我真……”那人只说了两个字,我眼中紫芒就跟杀气一起四溢而出:“风水街上不能挂镜子,你的屋里为什么有一面镜子在?还是斜对着张家老铺?说——”
我刚才跟那人说话的时候,就从门缝里看到一面镜子,镜面上清清楚楚的映着那人的后脑勺和我半张面孔。
风水街上人人不敢去碰镜子了,他却在家里挂着一面穿衣镜,镜面还是斜对门缝,那不就正好是为了让镜子里的人看清谁到过张家铺子么?
这个人是在给张放办事的人。
我进门之后没碰镜子,先去动人,就是因为我在赌张放不会在这个时间里施展秘法。
张放既然想要扮演术道的救世主,就得回到术士中间,众目睽睽之下,他必须忙着演戏,为他最后力挽狂澜的大戏做好准备,所以,他没有时间动用秘法。
但是,我如果动了镜子,就等于是要惊醒张放,逼着他跟我过招。
现在,不是逼他的时候,而是我争分夺秒返回张家铺子的时候。
那人在我的逼问之下,脸色又白了几分,可是人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出声,他除了自己的命,还有顾忌。
我的鬼眼已经发动,但是对方的意志却在拼命抵抗,我强压下去能得到答案,但是对方肯定要变成白痴。
江湖中的事情往往如此,同情别人,自己人就要死。痛下杀手,又是滥杀无辜。
江湖的血,江湖的暗,永远不会给你留下那种亦步亦趋,或者在道德的准绳上摇摆不定的机会。
我不否认,世上有舍己为人的高尚之人,但是,我做不到。
我双目紫芒狂燃之间,鬼瞳之力直冲对方泥丸宫。
鬼瞳秘术即将摧毁对方神识的瞬间,我却看见店老板的眼角上流出两行眼泪。
他眼中的不舍和坚持,就像当年我爸把我赶走的时候一样,宁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好挚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