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村长却先问了我一句,这孩子跟我说了什么没有。
我摇摇头,他嗯了一声,神色却没什么变化,让赖大婶去准备点吃的,边吃便说话。
我刚要拒绝,赖大婶那边已经把桌子支起来了,顺便炒了几个小菜。
反正早上也没吃饭,那就边吃边问。
我打定主意,刚坐下来,赖大婶就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盆又黑又黏的东西。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胖老板吃的,心中不禁十分抗拒。
赖大婶却说这是他们这边特有的一种粮食,叫什么黑月珠,味道很好,村里人自己种的,每天都吃它。
木小七一听更抗拒了,我心里也直打鼓,这村里的人一个比一个丑,别是就吃这玩意吃的吧。
别看赖村长和赖大婶在驱邪方面不怎么信得过我们,饭桌上可是相当热情,非要让我和木小七尝尝这个不可。
其实要是一般的地方特产,尝尝也就是了,毕竟盛情难却。
不过我看着黑月珠闻起来没什么怪味,却隐隐的有一丝邪气,八成这十里八村的农作物也被妖气沾染了。
我一会还要做法事,还是不吃为妙。
我好说歹说才避免了品尝人家的地方特产美食,只吃了一些别的小菜,和主人家闹出了一些不愉快。
狗子却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捧起大碗就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别看一副小身边,胃里像无底洞一样,眨眼就吃了三大碗,半盆都没了。
赖大婶看狗子吃了这么多,神色间好像有些不乐意。
这让我觉得有些小家子气,也就没吃多少,便开始问正事儿。
先是问了他们家孩子的状况。这孩子叫赖文杰,平常家里就叫他小杰,今年十五岁。
得这个怪病已经两年多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从来都不见人,原因是得了怪病后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导致孩子的性格也变得阴暗起来。
我问赖村长具体是什么怪病。原来小杰有一次放学回家,路过池塘的时候,看到一个跟小车轮子差不多大的癞蛤蟆。
跟他同行的几个孩子调皮,就捡石头砸那个癞蛤蟆,说也奇怪,那只癞蛤蟆一直也不躲不闪,没一会就把癞蛤蟆砸的浑身是伤。
小杰从小天性善良,在一旁劝阻无果后,就自己挑了个比较大的石头,照着癞蛤蟆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他想的是照这么下去,这个癞蛤蟆肯定会被其他几个小伙伴折磨死,还不如给它个痛快。
癞蛤蟆死后,身上冒出不少白浆,因为小杰站的比较近,有一些就喷到了他的脸上。
当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像这种乡村人家的孩子,对癞蛤蟆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当然他也知道癞蛤蟆是有毒的,就用池塘的水洗了一下,回到家跟大人说了一下,听说当时就把毒液洗下去了,大人也就没当回事。
然而没过多久,小杰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最开始是脸上的皮肤变得又红又肿,最后直接变成了紫黑色,上面一片片的长小疙瘩。
当时以为是什么皮肤病,到省城看了几家皮肤科,也没看明白是什么。
不管是吃药还是抹药膏,都没有效果,而且病情越来越重,到后来小杰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得和脸一样,还经常冒出白色浆液,一到晚上就奇痒无比,只有泡在清水里才能晒微缓解一些。
赖村长一看是这个情况,就合计八成是当初小杰砸死的癞蛤蟆缠上他了,就找了几个先生来给看一下。
谁知道那几个先生不仅没有把病看好,还差点让小杰把命丢了。
小杰的父亲当时还在世,脾气上来没忍住,就拿着把铁锹到外面,拍死了不少癞蛤蟆。
还把这些拍死的癞蛤蟆捡回来,放到小杰门前破口大骂。
没想到还挺有效果,小杰的病情当时就好了不少,不仅能正常行走,胃口也好了很多,就算离开清水,身上也不痒了。
这可把一家人高兴坏了,都拿着铁锹出去拍癞蛤蟆,忙活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家睡觉。
然而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小杰父亲已经死了,尸体趴在院子里,身上爬满了癞蛤蟆。
他的身体也大部分浮肿起来,浑身都是脓包,嘴上一圈都是白色浆液,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在一起,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才死的。
赖大婶当时就吓晕了过去,赖村长则是叫来几个人,把自己儿子的尸身装殓起来,准备后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就不用提了,打这之后小杰的病情更加严重,需要整天待在水缸里才能活命。
而且谁也不见,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送饭都是顺着门缝递进去。
村里的人身体也渐渐出现了异样,不禁身形变得臃肿,脸上也长出了脓包。
村民都说这是村长家滥杀癞蛤蟆精的子孙,招来的报应,牵连到了全村的人。
有不少人想逃出这个村子,然而离村子越远,身体变化的就越严重,只能回到村子里继续承受下去。
打那以后,村里人再也不敢动癞蛤蟆,就算癞蛤蟆爬到了床上,也不敢动一下,就差供起来了。
就这么着三年时间过去,家人连一面都没见过小杰,只有在送饭和收盘子的时候,才能确定小杰还活着。
一提起这事儿,赖大婶的眼泪就往下掉。
赖村长也是长吁短叹,说自己对不起村里的人,早就当不起村长了。
只是村里的人怕当了村长会更遭报应,所以才让他这个老头子一直当到现在。
我对赖村长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了,照这么看,小杰得的应该就是邪病。
当初小杰打死的那只癞蛤蟆能长到那么大,估计是已经成精了,死后怨气缠着小杰,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村里的人也应该是在妖气的影响下,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为今之计,只有驱走妖邪,小杰的邪病和村民的症状才不会恶化下去,只是能不能复原就难说了。
问完了这些,我又问赖村长关于狗子的事情,毕竟我们就是为了这个可怜孩子来的,不能因为这个就忘了来时的初衷。
赖村长先是叹了口气,说狗子这孩子命苦,他妈怀他的时候就做了寡妇,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有几个闲汉还总去骚扰这对苦命的母子。
村里的一些人也开始流传些风言风语,狗子他娘不堪其扰,一时想不开就喝了农药。
留下狗子一个人也受了些刺激,平常就痴痴傻傻的,靠着村民可怜接济,才活到现在。
我闻听此言,心说有点不对劲,按这么说狗子从一开始就是个傻孩子,这样的人别说是活着,死了也是个糊涂鬼,鬼差都不愿意来收他的魂魄,更不用说是那些妖邪恶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