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一只看起来不太凶恶的恶鬼,封入薛道长的体内,以免怨念太强让他肉身崩坏。
用了这么长时间的扎纸密术,像这么乱来还是第一次。
我紧张的看着薛道长的肉身,却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
完了,根本就不是薛道长想的那么回事,我们失败了。
我无力的蹲在地上,邢云的牺牲也没有意义了,反正大家都要死,也希望九爷能放过我们的魂魄,这样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我正在黯然神伤,薛道长的身体却忽然动了一下,随后猛的站了起来,身上的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肩膀耸立着,好像被人提了起来,脚跟也不着地,只有脚尖轻轻的点着地面,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脸色白的像死人一般,脖子上爬满了紫色的尸脉,脸上带着刚才那只恶鬼的狞笑,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惊讶的看着薛道长,有点不敢相信,我成功了?这就是人皮纸扎?
不对,眼前的薛道长只不过是恶鬼的借尸还魂而已,必须像纸人那样通灵才行。
现在没有香烛作为通灵媒介,只能以血为媒。
我再次踏罡步斗,掐动指诀,迅速在薛道长的额头上画了一个邙字,随后迅速变换指诀。
薛道长浑身像是过电一样剧烈的颤抖起来,嘴角往出冒白沫。
正在这时,已经被吸成人干的邢云被金甲魔僵甩到了一边,我只觉一阵阴风吹过,金甲魔僵喉咙里发出一声诡异的尖笑,迅速向我扑了过来。
它来势凶猛,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匆忙之间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没有替身纸人,下意识用出了师傅教过的金蝉脱壳。
彻骨的寒意流窜全身,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被尖锐的冰川撞到了后背,痛得我差点没喷出血来。
我缓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站在薛道长刚才所站的地方,就连站立的姿势也和他一样诡异。
奇怪,动不了!
身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干了的水泥,关节处像是被焊死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抬眼一看,薛道长正站在我的位置,长长的指甲在他的肩膀处洞穿了十个窟窿,金甲魔僵冷冷的看着他,眼中带着疑惑的神色,似乎搞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活人还是死尸。
我想掐住法诀,操纵薛道长推开金甲魔僵,可是别说掐诀念咒,就连活动手指我都做不到。
眼看着薛道长就要被金甲魔僵硬生生撕成两半,我心急之下,只想着把它推开。
咚!薛道长猛然抬起了双手,将面前的魔僵推了出去,一直撞到铜棺上,发出一声闷响,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不光是我,就连九爷也看呆了。
要知道金甲魔将是何等的存在?上百邪魂养炼而成,再加上尸王百年来不间断的食鬼锻魂,说它比古魔神还要强悍都不为过。
可刚才它却被山寨版的人皮纸扎一掌击飞出去,难道说,人皮纸扎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吗?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九爷脸色阴沉下来,像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将黑木香插在铜棺上,随后拿出朱砂毛笔,咬在嘴里,手上掐住指诀,令金甲魔僵把嘴张开,掏出鬼工球攥的粉碎,把粉末放到魔僵的嘴边。
魔僵的身子一阵痉挛,眼中露出渗人的精芒,将鬼工球的粉末直接吸入了嘴中,眼中的金光顿时黯淡下来,放出尸绿的光雾。
身上的鳞甲也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夹杂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隐隐的好像有无数张鬼脸出现在他的身上,随着鳞甲的蠕动挤眉弄眼。
九爷将手上剩下的粉末甩到一边,将朱砂毛笔握在手里,凌空画了一道符咒,猛的将笔尖点到魔僵的灵窍之上。
呲!魔僵的灵窍上留下了一道朱红印记,好像封存文件用的红色火漆,将上面留存的桃木钉也盖了起来。
我心中一动。像是隐隐抓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然而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解了让自己无法动弹的术法,毕竟九爷也不是傻子,看见我这副提线木偶的样子,有的是办法取我的性命。
刚刚我是用金蝉脱壳的法门才变成这样子的,再用一次是不是就能破解了?
没时间犹豫,我虽然身子不能动弹,却好像能让薛道长做出与我心意相通的动作。
我心念一动,薛道长马上掐住指诀,口中念动咒语。
又是那种胸部遭到重击的感觉,我眼前一花,身子像是被撞飞到了半空之中,又瞬间摔到了地面。
头晕目眩又恶心这感觉让我差点没吐出来,不过总比第一次施术的时候要好的多。
抬眼一看,自己已经和薛道长又互换了位置,薛道长则保持着我刚刚的姿势,脸上依旧带着邪魅的笑容,肩膀上的血洞却一滴血都没有流下来,真的像死尸一样,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诡异的是,薛道长的身体虽然没有动,七窍中却生出黑烟,伴随着阴森的喘气声,鬼影从他的后背渐渐的探出头来,在半空之中缓缓消散。
而与此同时,薛道长身上的骨头像是被抽了出来,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刚才的那股阴戾之气。
看来魔僵刚才那一下虽然没有把薛道长撕碎,却重创了他体内的恶鬼,也相当于破了人皮纸扎!
不对,被称为禁忌奇术的人皮纸扎没理由这么脆弱,那只有一个可能!
眼看着魔僵的样子变得比刚才还要凶恶,我急忙躲到了薛道长的身后,再次念动扎纸聚灵咒。
没时间再挑选,我随便引了一只被招来的恶鬼,封入薛道长的体内。
匆忙之下术法竟然出现了错误,这一下不仅引入了一只恶鬼,紧随之后的十几只恶鬼也一股脑的被封了进去。
我心说不好,恶鬼在薛道长体内争夺肉身,非把他的身体撕碎了不可。
然而薛道长的体内虽然鬼气涌动,发出刺耳的尖锐叫声,却并没有伤害到他的身体,反而将他瘫软的身体缓缓的撑了起来,虽然身体还有些僵直,却比刚才好多了。
我忽然意识到了人皮纸扎和普通纸扎的不同,似乎要更结实一些,也能容纳更多的恶鬼,缺点是太过耗费体力,我刚刚不过是用了两次金蝉脱壳,现在就已经头昏眼花,气喘吁吁,很明显这是道气使用过度的症状。
这只是人皮纸扎所显露出的冰山一角,一定还有更多不同的地方。
但是现在可不是细细探究的时候,眼看着金甲魔僵以鬼魅的身形和速度再次扑了过来,我急忙变换指诀,令人皮纸扎挡住金甲魔僵。
魔僵尖锐的指甲再次向薛道长的身上插来,这次瞄准的却是喉咙,显然想把他的头颅割下。
我指诀再变,想让薛道长暂避锋芒。
然而薛道长的身子却忽然倒立起来,两腿夹住金甲魔僵的脖子,腰部弓了起来,又奇异的向下一扭,好像扳手一样。
这一下险些把魔僵的头扭断,只听咔嚓一声,魔僵的身子轰然倒了下去,薛道长骑在它的胸口,嘴里发出阴邪的怪笑,回头看我一眼,眼中露出嗜血和隐藏在其中的杀意。
我心中一惊,这如臂使指般高难的动作,也只有秘术第三重境界“心通”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