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丁家,进门一片狼藉,我坐在废墟一样的厅堂里抽着烟,说不出来的惆怅和难受。坐了片刻,打电话叫来钟点工,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整个房间收拾出来。
下午时候老爷子出院了,丁四带着他回来。看到家收拾出来,丁四冲我点点头,脸上是感激的表情。
老爷子气血很弱,和我们说了几句话,就回到卧室休息了。
我回屋打背包,明天便会离开秃顶子山,在这儿住的日子不短了,真要说走,心里真是不舍。说实话,我对零号放过胡七爷的事,不抱任何希望。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离开秃顶子山,我第一站就去胡门总堂!
胡门总堂一开始设在铁刹山,后来搬到了巫山。巫山我从来没去过,听说是座风景极为秀丽的名山,在清朝那时候就有满语管它叫血色母鹿之山,清朝历代帝王都会到这座山去封禅,绝对是一座神山。
正好心情极度郁闷,不如趁此机会去散散心。
打定了主意,心情好了一些。晚上我一直待在屋里,和丁四没什么话说,明天早上听信就行了。
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丁四不在了。我把背包扔在旁边的椅子上,越想越生气,莫不是让这小子放了鸽子,想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电话刚拿起来,丁老爷子从二楼下来,看到背包老头脸色就变了:“鸿运,你要走?”
“啊。”我不知道丁老爷子知道多少事,不能乱说,这老头禁不起一点刺激,真要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我赶忙说家里有点事,父母催着我回去。
丁老爷子叹口气:“行,回去就回去吧,这里乃是非之地,越来越不太平。那什么,等小四回来给你买点东西,你拿了再走。”
“爷爷,真不用。”我说:“我问问小四去哪了,跟他打个招呼我就走,赶早班车。”
“不用打了,昨晚出事了。今天一大早,小四急匆匆去了。”丁老爷子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了。
丁老爷子摇摇头:“具体情形我也不太清楚,是陈大壮打来的电话,你要是不着急走,去看看吧。”
我坐不住了,从丁家出来,打了一辆三蹦子直奔陈大壮家。到了佛用品商店扑了个空,他不在家,他老婆告诉我,陈大壮的表弟出事了,他昨晚就没回来。
陈大壮老婆告诉我,他表弟叫陈精志,也是出堂口的弟子,家里拜着蛇仙儿。
陈精志别看是陈大壮表弟,两人岁数其实相差很大,才二十来岁,结婚不到两年,刚有个儿子。昨晚是他儿子过满岁,在酒店请满岁酒。陈大壮昨晚去赴宴,到现在没回来。
满岁酒宴会的地址在附近不远的一家酒楼,我刚到门口,就看到拉着警戒线,一大群看热闹的围着,指指点点议论。能看到有执法人员出来进去的,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旁边人,有人告诉我,昨天晚上这里有一群人在吃饭,闹到了凌晨,吃着喝着不知怎么就闹起来了,听说还出了人命。
我预感愈发不祥,陈大壮可是好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就看到陈大壮搀扶着一个男人走出来,这个男人像傻了一样,眼睛发直,路都不会走了。
陈大壮一脸阴沉,咬牙切齿。
我从人群中挤过去,到了陈大壮身边,大声喊:“叔。”
“大侄儿,你也来了。”陈大壮暴怒中咬着牙,腮帮子都鼓起来。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
陈大壮跟我说,先送表弟回去,让我去他家的佛用品商店,他马上过去。
我到了之后等了能有一个小时,陈大壮回来了。不光他,后面还跟着二三十号人,其中就有丁四。丁四也是满面阴沉。
众人到了后院,站得满满登登的,陈大壮道:“诸位老少爷们,秃顶子山有头有脸的堂口弟子都到齐了,我牵头咱们开一个会,大家知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说知道,有的说不知道。
陈大壮大声喊道:“诸位同道,现在秃顶子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他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的表弟陈精志昨晚给儿子开满岁酒宴。陈精志本事不大,但人缘很好,在行内口碑不错,人人都管他叫志哥,仗义疏财,朋友满天下。他儿子开满岁酒,大家都过去捧场。一直闹腾到后半夜,大家都醉醺醺的时候,会场外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男一女。
当时很多人都醉的不省人事,还以为是迟到的朋友,没当一回事。直到有人看出不对劲儿,这两个人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抱着孩子。
他们坐在主座上,其中有个男人,留着一头长发,穿着黑衣服,点燃一根烟说,陈精志,我们该谈谈了吧。
陈精志是主人,喝的太多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长发男对旁边的女人说,把孩子给他看看。
陈精志看过去,出了一身冷汗,顿时酒就醒了。女人手里抱着的孩子正是他儿子。因为喝酒太晚,他早早让老婆抱着孩子回家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女人手里?
女人抱着孩子笑着说,真乖啊。然后用手轻轻一划,孩子细皮嫩肉的脖子出现一道血痕,血出来了。孩子疼啊,哇哇大哭,这一哭,整个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不明所以,全都看过来。
陈大壮在旁边问,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陈精志告诉他,就在前些天,这两个人曾经来找他谈合作,要他把堂口关了,老仙儿不拜了,转而投在他们的门下。并且要他联系其他同道,一起这么干。
陈精志当时以为是疯子,趁早赶走,没想到今天他们又来了,还拐了自己的孩子。
陈大壮让陈精志打电话给家里,问怎么回事。电话打过去,传来陈精志老婆的哭声,说孩子莫名其妙失踪了,哪都找不着。
陈精志没敢告诉老婆,孩子被挟持。他慢慢放下电话,问眼前的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长发男说道,今天人来的挺多,而且都是出堂口的弟马,那我就直说了吧,你们所有人要关了自己堂子,不再拜原来的老仙儿,转投在我的门下。
北方人本来就火气旺,有人“啪”一拍桌子,当时就骂上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从哪冒出来的,口气真是太大了。
长发男笑着一字一句说,以前我还想徐徐图之,但你们太不知道好歹了,给脸不要脸,从现在开始,不听话的人一个都别想好。
他说完这句话,和旁边的女人对视一眼,女人轻轻把孩子放在一边。陈精志刚舒口气,就看到这女人站起来,默默吟咒,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符咒,凭空点燃,猛地用手洒在空中,这些符咒在半空里竟然向着四面八方快速喷射。
每个符咒都在燃烧状态,在空中一边烧一边喷射,尾部散发出浓浓的黑色尾焰,等到力用尽的时候,这些符咒纷纷落地,烧出很多黑色烟雾,把这些人呛得直咳嗽。
有人大喊,不能让他们跑了,黑烟越来越大,整个宴会厅简直目不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