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嗡嗡响,老杜和季苹居然早知道丁四那点猫腻了。
季苹道:“别以为就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所有人心里都明镜一样,只是不说罢了。说不定丁四跟那三个人是一伙儿的。”
我赶忙道:“前辈,你这么说是真冤枉他了。丁四小聪明是有的,但不至于做出作奸犯科的事,触犯底线的事他不会做。”
“他不做最好,要不然我姓季的第一个就不容他!”季苹咬牙切齿:“小朱,你就说帮不帮我?帮,你现在进屋,咱俩研究一下计划。不帮,你趁早回去,远离这个危险,我也不怪你。但是你谁也不能说,如果跟任何人说了,我骂你八辈祖宗!”
季苹头发都散下来了,眼睛恶狠狠盯着我,看着杀父仇人似的。我在苦笑,心说你至于吗。
“前辈,我尊重你,我跟你干了!”我说道。
季苹拍拍我的肩膀:“小朱,你是好孩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带着我进了屋。刚进到客厅,我就接到语音申请,是丁四发来的。我给季苹看,她示意我让角落去接。我深吸口气接听电话,丁四在里面问我,这一天跑哪去了,怎么也不和家里打个招呼。
我苦笑着说,在外面办点事,稍晚点就回去。
丁四疑惑道:“朱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你跟我说没关系,我肯定帮你。”
我吱吱呜呜找了个理由,不管他相不相信,搪塞过去。
季苹去厨房做了几道菜,我们几个人在客厅里默默吃了饭,谁都没有胃口,吃得都很少。下午的时候,艳红带孩子去客房睡觉,季苹去地下室准备东西,我一个人守在客厅。
临近傍晚,天上飘着毛毛细雨,天色极为昏暗,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昏红的太阳,感觉一点热气都没有,冷得一逼。
心情很糟糕,觉得压抑,又说不上来哪块不对劲儿,没来由的发毛,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有点害怕。
我掏出烟,使劲儿嘬了两口,用出胡门仙印观察,看到整个客厅都是黑色颗粒,沙发上也是黑黑的一层。也就是说,季苹的家被那孩子感染了,到处都是这种不可名状之黑色颗粒。
我盘膝坐在沙发上,闭目凝神,调用胡门仙印,想探知一下这东西的属性,想做到这一点,就得冒险。我搓着黑色颗粒,尝试着把它们往意识之境里引。这些颗粒本来就不是实体之物,只有在我用胡门仙印的时候才能看到,所以很容易就引了进去。
大量的黑色颗粒进入了胡门仙印的所在,附着在仙印上,琥珀蛋形的仙印高速自转,想把这些东西甩出去。这些黑色颗粒黏力很强,附在仙印表面,怎么都甩不下去。
我心跳加速,心说坏了,仙印表面本来有一些金光闪闪的字,那是留下来的成仙秘籍,讲怎么呼吸的。此刻字的上面铺满了黑色颗粒,显出了黑底金边的效果,看上去极为邪恶。
我的意识和仙印如今已经贯通一体,黑色颗粒开始干扰到了我的意识,我一阵恍惚心跳加快,看到了某种幻境。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充斥着无数的黑色颗粒,它们正在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高速,以辐射状往外喷射。这些颗粒发动的源头,竟然是一座神台,上面有一群人坐在那里,每个人都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巨大的能量在高台上这些人中间迸发出来,驱使黑色颗粒向外辐射。
黑色颗粒高速辐射到空上,消失在空气的深处,像是这层空气上有个看不见的洞,把这些黑色颗粒都吸走了。一圈的圆周形成了一个横切面,场景既神秘又恢弘。
我似乎猜到了什么,黑色颗粒是神台上的这些人有意发动起来,向四面八方喷射,上面的空气像是某种通道,吸收了黑色颗粒,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去哪了呢?
我鼓足勇气,在混乱的意识里想进一步探寻。
我正要进一步在内观探寻,忽然感觉法力不够用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目前我总结内观的条件,至少需要两个支持,一是自己的定力,一是法力。定力没问题,法力有胡门仙印支持,也没问题,但现在竟然进行不下去,情景越来越模糊,我竟然被退出了定境。
这怎么回事?再次内观胡门仙印,这一看,吓得遍体生凉。胡门仙印的表面糊上了厚厚的一层黑色颗粒,而且还有大量颗粒在涌动过来。胡门仙印的表面像是抹上了肮脏的沥青,转速越来越慢。
我赶紧从入定状态出来,心怦怦乱跳,坏了坏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想再一次入定去看看,又不敢,现在季家已经被污染了,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黑色颗粒,还是等离开这儿找个干净地方再说吧。
正不安的时候,季苹带着娘俩走出来。季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请老仙儿了,小朱,你为我护法。”
我心头狂跳,有种不祥之感,咳嗽一声对着季苹做了个眼色。
季苹犹豫一下,走过来问怎么了。
艳红在旁边,我不好意思大声说,压低了声音,“前辈,今晚的作法还是取消吧。”
“怎么,你感觉到了什么?”她问。
“前辈,我跟你说过,这个孩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负能量,这种负能量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黑色颗粒,形成了黑色烟雾。这东西很邪门,咱们还是谨慎一点。我建议是,把这件事通告给秃顶子山各大堂口的顶尖高手,大家一起来参详。我们自己做恐怕会出危险。”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季苹皱眉:“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如果察觉不好我会随时终止作法。你不要害怕,我出堂看事也有小二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还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涨他人威风灭自己人的锐气,我不怪你。行了,你要害怕就先走,我不拦你。”
说完径直回去,不再听我的。
她带着那娘俩出了房门,到了后院,季家这个后院是精心设计过的,暗藏伏魔大阵,阵中心又有她家老仙儿坐镇,可谓固若金汤,特级保险,难怪她这么有底气。
我在秃顶子山待的时间不算短了,季苹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她是五十多岁的老姑娘,性格孤僻,长得也丑,很多人都不喜欢,但没有一个人敢小觑季苹的实力。
此时季苹把孩子引到院子中心的法台,细雨已经停了,她用蜡烛在孩子周围点燃一圈。艳红在旁边揪心地看着。
季苹蹲在孩子面前说:“宝贝儿,记住了,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乱说乱动,也不要出蜡烛圈,好不好?”
孩子特别害怕,浑身发抖,艳红在旁边说:“儿听话,妈妈就在跟前,你别害怕。”
孩子还是乖巧的,点点头。
季苹看看我和艳红:“好了,你们两个先到旁边看着,做法过程中不要乱说话。我要开始了。”
她把整个院子的灯泡点亮,然后来到遗像前,老太太的黑白照片挂在大树上,下面放着神龛和神桌。
季苹取出三根长香点燃,贴在脑门上念叨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把长香插进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