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鼓着两个大眼泡哭了,泪水充盈整个眼眶,整个眼球看起来更加鼓胀,像是泡在透明的液体里,看得人浑身发麻。
季苹拍拍艳红的肩膀,示意她靠一边,走过去蹲在孩子面前,“宝贝,告诉阿姨,你现在除了眼睛疼,还有哪块不舒服?”
孩子拍着自己的胸口,“这儿难受,心里难受。”
季苹伸出手抚摸孩子的脸颊和下巴,她那个手跟鸡爪子似的,摸到孩子细嫩的皮肤,孩子情不自禁打了个激灵。季苹道:“跟阿姨去秃顶子山玩,好不好?”
“阿姨,我不想离开家,我想上学。”
季苹道:“看到这个叔叔了吧,”指了指我:“这个叔叔会给你治病,好不好?治好了就能上学。”
孩子看着乖巧的让人心疼。季苹道:“你妈妈也一起去。”
“我爸爸怎么办?”孩子说。
艳红赶紧道:“我让你小姨来照顾爸爸,就一天晚上,明天我们就回来。”
孩子憋着小嘴,点点头。
我蹲在孩子面前,轻声说:“宝贝,我问你,前些时候遇没遇到过什么怪叔叔?”
孩子眨眨眼,茫然地摇摇头。我看看季苹,季苹心领神会,知道我的意思。孩子是不是私下和那三个怪人接触过。
我轻轻叹口气要站起来,孩子突然说:“我没遇到怪叔叔,遇到了一个怪阿姨,在学校门口。”
“怎么回事?”我赶紧问。
孩子说,很早之前,那天放学,刚出校门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阿姨,长得很漂亮。看到他之后,阿姨笑眯眯地说,小朋友,能不能帮忙找个人。
孩子非常热心,问阿姨,你要找谁。
“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老师叫……”那女人说。
孩子又回到学校,找到班主任说了刚才的事,说外面有个阿姨找一个老师。班主任当时没当回事,摇摇头说不知道,咱们学校没有这个人。孩子出来告诉那个女人,复述了老师的话,然后问她是不是找错学校了。
那女人笑着说:“有可能,我再打听打听。孩子这么乖,我要奖励你一块糖。”然后给了孩子一块糖。
孩子本来不想吃,可在女人的注视下,孩子很善良,觉得不吃不好。那是个棒棒糖,扒开之后放在嘴里,觉得特别甜。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等他说完,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艳红赶紧问,“那个阿姨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嘴角有颗痣?”
孩子眼睛瞪得更大了:“妈妈,你怎么知道,你见过那个阿姨吗?”
艳红一屁股坐在床上,脸上是绝望的表情。季苹轻声道:“是那三个人里的?”
艳红深深吸了口气:“那三个人是两男一女,其中女的长得很漂亮,很妖媚,嘴角有颗痣,看着就不像好人。”
季苹沉声道:“他们盯上你家并不是心血来潮,多少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盯着我们?”艳红哭了:“比我们家有钱的有的是,为什么不去祸祸他们?”
“一会儿我们走,”季苹说:“带上你儿子去我那。咱们晚上作法,我看看你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计划就这么定下来,艳红打电话联系人过来照顾丈夫,都收拾好了,我们离开了这个家。
回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刚过中午,不知怎么搞的天色极为昏暗,我把车头灯打开,前面黄烟弥漫,路旁极度荒凉。一阵冷风吹过,能看到无数的杂草起伏。
我心里极其压抑,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季苹和艳红分坐两旁,孩子在中间。我暗暗调用胡门仙印,看到孩子成了一团黑烟,不断往外散发深黑色的颗粒,数以亿计的颗粒大量扩散,如同邪恶的星辰,几乎充斥着整个车厢。
我把车窗拉下来,一阵阵冷风吹进来。
“你干嘛呢,冷不冷?”季苹道:“赶紧关窗。”
我看到无数的黑色颗粒从车窗吹出去,在风中凝儿不散,如同黑烟一般向后上方向飘去。我又看到自己的双手,已经积满了黑色,这一幕让我极度心悸,有点喘不上气。
我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季苹看出问题来了,伏着身子过来:“小朱,你怎么了?”
我没说话,推开车门下车,无数的黑烟随着敞开的车门飞出去,在空中化成无数的黑烟,它们的方向竟然向着一侧的田野。
我手搭凉棚,极目远眺,看到在黑烟流动的方向,田野很远的地平线上,昏黄的光线里站着三个人。
似乎都穿着黑衣服,像是三个小黑点一样在那里。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他们在盯着这辆车,在盯着我。
“怎么了?”季苹来到身边问。我指着那三个人的方向。季苹明显也看到了,吸了口冷气,“他们在跟着我们。”
我说道:“季前辈,孩子去你那里恐怕非常危险,你会引火上身。”
季苹抱着肩膀,瞅着远处的田野冷笑:“来吧,要是害怕,我早就不干这一行了。什么山猫野兽我没见过,让他们来吧,在家等他们上门!”
我从来没发现这个老女人居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安定了不少,竖着大拇指说:“前辈,你是这个。”
季苹非常受用,对着远处的田野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这么远也不知道那三个人看没看到。她招呼一声,“上车!”
我收了胡门仙印,继续开车上路,车子开得飞快。我能感觉到,这孩子本身就像是追踪器,完全在那三个人的掌握之中,我还是下意识踩着油门,把车开得飞快,想尽快摆脱他们。
不知为什么,远远看到这三个人的时候,我升起一种不祥之感,压得心沉甸甸的,非常难受。
终于回到秃顶子山,径直开着车到了季家,季苹让艳红带着孩子赶紧进去,她在外面拿出一张符咒贴在铁门上。
“这东西是我当年去龙虎山的时候,一个师傅给的。”季苹道:“比报警器还灵,只要有脏东西靠近,它就会燃烧并发出声音。”
我没说话。
季苹继续说:“今天晚上我会作法给孩子驱邪,从事情上看,这孩子很可能中了邪蛊。请堂口老仙儿拔毒,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们一家人的解决关键就在孩子身上。把他的毒拔了,他们一家人就能好大半。小朱,晚上我请老仙儿的时候,你给我护法。那三个人很可能会找来。”
“前辈,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道:“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丁家,我们现在需要别人的帮助,这件事太危险了。”
“不行!”季苹皱眉:“我信不过任何人,尤其是你们丁家的丁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丁四都干了什么。”
我心头一颤,装作没事人好奇地问,他做什么了?
季苹冷笑:“打鬼胎的母女是丁四介绍给老杜的吧?呵呵,你知道为什么我和老杜斗法结束之后,没有再争个短长吗,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是丁四在捣鬼。碍于老丁头的面子,我们才没上门讨个说法。丁四这孩子越来越尖,越来越滑,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