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在旁边道:“老季,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卖关子,直接说出来。”
季苹看着他,又看看我们,一字一顿道:“点香去冥府请鬼差!”
这句话说完,屋子里一片死寂。老杜咳嗽一声:“请鬼差不是那么好玩的,你知道今晚谁当差吗?”
“不知道。”季苹阴郁地说。
“那就敢随便请?”老杜冷笑:“我可不跟你们混了,老朽年迈,不能晚睡,告辞!”
说着,带着助手杜伟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就走了。
“他走了也好,少个看热闹的。我们还是要做的。”丁老爷子过来说:“老季,今晚怎么办都听你的。”
季苹道:“刚才老杜说话,你们也听到了。请鬼差不是闹着玩的,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置办一桌好酒好菜,还要请一个通阴童子,专门去地府。这不是最凶险的,最凶险的是,不知道当差的是哪个鬼差。地府一共十大鬼差,遇到好说话的还好,如果遇到大奸大恶的,那就麻烦大了。丁四还没解决好,又招上一个鬼差。所以这里的利弊关系,你们要想清楚。”
丁老爷子看看陈大壮,陈大壮也没了主意,我走到窗边,看着黑森森雨夜里的院子,这时已经看不到丁四的身影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问:“非得今晚弄吗?”
季苹说道:“这样的事赶早不赶晚,讲究一个缘法。刚才作法我和恶灵搏命,已经把它激怒了。今天晚上如果不采取措施,到天亮的时候,我的伏魔阵会失效,到时候困不住恶灵,很可能带着丁四逃走,甚至会伤害他,发生什么后果就没法想了。”
“鸿运,你怎么看?”丁老爷子目光炯炯看我。
我沉默了一下,“做!不赌是十死无生,赌了是九死一生,还是要赌一把!”
“好,就是今晚!”丁老爷子背着手,说道:“一桌饭菜我来想办法,我和街头饭庄的王老板关系不错,虽说已经晚了,但让他置办几个菜,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通阴童子,还得老季你想想办法,我家老仙儿七爷对于走阴不是很熟悉。”
“有一个人选。”季苹道:“从我家出去,往西北方向开车,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到了山根,那里有一栋二层小楼。原本是打算干农家乐的,后来旅游没搞起来荒废了,楼主很便宜把它卖了,被一个外乡人买到。那外乡人其实说起来和咱们是同行,也是香童,我和他合作过几次,他很厉害,可以不用通关文牒,不借助任何清风和烟魂,能自行出魂入地府。你们过去请他,很专业的。”
我赶紧举手说,我去请他。
丁老爷子点点头,对我说:“鸿运,那个人不管要多少钱你都答应下来,回头咱们慢慢算。”
季苹冷笑:“那人脾气极怪,钱不钱的无所谓,能不能干要看他的心情。”
丁老爷子看看表:“不管了,现在开始忙活吧,时间不早了。大壮,你跟鸿运去,就是用八抬大轿抬,也要把那个人抬来!”
我们所有人都行动起来。我和陈大壮出门开着车,冒着蒙蒙夜雨,按照季苹指点的方向开过去。
听季苹说,我们要找的外乡人叫阿辉,年龄大概不到四十岁,长得很瘦,特别好认,一眼就能看出来。
夜路难开,尤其下着雨,车头灯亮起,能看到斜斜的雨点。
将近二十分钟,车头灯的照射下,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一栋黑森森的二层小楼,屋檐下挂着一排红色灯笼,蒙蒙亮着,散发出柔和的红色光线。
“有点诡异啊。”陈大壮说。
我点点头,周围环境都是黑的,只有小楼冒出红色光芒,说句不好听的,这地方有点像聊斋里幻化的坟地。
小楼前面有个院子,养着鸡、狗什么的,都关在笼子里,看见生人来了狗开始叫,声音虽然不大,如果楼里有人,肯定会听得清楚。
陈大壮对着狗笼子就是一脚,癞皮狗呜咽着,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
我们两个撑着伞,抬头看看二层小楼,死气沉沉的,不像是有人。
“你想楼上还是楼下?”陈大壮问。
我愣了,没明白啥意思。陈大壮做个手势,示意我们分开楼上和楼下搜索。
我说道,我楼上吧。陈大壮嗯了一声,把伞收了,径直顺着一楼的黑暗走廊,走了进去,开始检查每一道门。
我顺着楼梯快速跑上二楼,这栋小楼盖得非常粗糙,格局类似平民区的天井楼,一侧是栏杆,一侧是房间。我顺着走廊来到右面最里面的房间,门上都是霉斑,紧紧关闭,拉了拉把手,根本拉不开,锁得很死。
我又换了一个房间,继续拉门,还是锁着的。
门旁边就是窗户,窗户的窗棂已经烂了,年久失修,玻璃已然蒙尘。我趴在窗户上往里看,里面黑森森的,勉强能看出一些黑影。看上去像是宿舍,几个铁架子的上下铺,没有被褥,东扭西歪的在地上。
我仔细瞅了一会儿,确实看不到人,只好换下一个房间,就这样一直检查到楼梯口。
楼下传来陈大壮瓮声瓮气的大嗓门:“大侄儿,上面检查怎么样了?”
“陈叔,检查一半了,没发现人。”我大声回应。
“嗯,继续。”
我走过楼梯口,来到左边的走廊,开始挨个房间的检查。一直检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心里没了底,坏了,是不是那个叫阿辉的人,根本就不在家。我们白跑了一趟。
这时,手电光照在这最后一个房间的门上,我一看就僵住了。
手电光照到这扇门,大门紧闭,奇怪的是,门上有很多纹理,这些纹理不像是画上去的,乍看形成了一棵大树的图案,有主干有枝杈,枝枝条条四下蔓延。看着看着,我觉得不像是树,更像是一张铺开的人体血管分布图。
轻轻地嘘了一口气,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扇门的背后藏着秘密。
这时背后传来脚步声,我心跳加速,回头去看。原来是陈大壮跑到楼上,顺着走廊过来,“一楼都检查了,没发现什么。很多门都锁着。我在想要不要硬拆。”
“陈叔,你看这扇门。”
陈大壮来到旁边,打着手电看看,“我日,门上这些是什么?”他走过去,用手在门上蹭了一下,然后凑在鼻子前闻了闻:“不是血。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你闻闻。”他直接把手伸到我鼻子下面。
隔老远就能闻到陈大壮这只手,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他的手本来就不干净,东蹭蹭西抹抹,有时候我还看到他扣过屁股,味儿都杂了,哪能分辨出门上是啥味。
我赶忙闪过脸道:“对啊,说不上来的味儿。”
“你觉得这扇门里有问题?”陈大壮说。
我摸了摸身上:“陈叔,打火机你带了吗?”
陈大壮摸出一个打火机给我,我打开后,打火机冒出火苗。慢慢把它凑近门缝,能看到火苗向着我们的方向闪动。
陈大壮眉头一挑:“有风。”
我点点头:“房间是全封闭的,应该没有风才对。可这个房间里却有很强的气流冲过来,说明后面要么是露天的,要么有个很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