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大跳,一瞬间汗毛竖起来,仔细看原来是于强,也就是眼镜男,另一个分身的弟马。
他已经在观景台里面了,不知是怎么进去的。他用手电照着我,嘴角一撇,笑了起来,看到他的笑,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是个认识的人。
于强道:“我就知道你能来。想上去不?”
我用大石头把窗框旁边的玻璃碴子弄掉,反正也是豁出去,顺着破窗跳进去:“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咱们都是弟马,属于不同阵营。你划出道我就走。”
还没等于强说话,谛一阴森森道:“他身上有个仙儿,很熟悉的气味。朱鸿运不用你,胡月你去。”
胡月被点将,无奈中只好出战,嗖的一声从我的肩窍出来,化成一道阴风直奔于强。
于强眉头一挑,声音都变了,“来得好。”
他手里突然多了样东西,那是一张山水画,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丹青滃染,也不知画的什么。
他猛地挡在自己身前,胡月那股阴风收不住身形,被直接吸入画里,无影无踪。
于强把画抖了抖,我用手机的光这么一照,在画中山水的边上,有一座凉亭,里面出现了一只火红色的三尾狐狸,茫然四顾,不知所以。
我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胡月被摄进画里了?
还没想明白,于强把画一收,转身就跑。
谛一大怒:“追!”
我赶紧追过去,于强来到螺旋楼梯处,噔噔噔往上跑,我一只脚踩在楼梯边缘,这时谛一突然喊道:“危险!回来!”
走到楼梯口,我陡然停住,“师父,怎么了?”
谛一凝神道:“我感觉到楼梯上有法阵气息,这么强烈,难道是?”
“忽”的一声,谛一现身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狗头人身,散发着重重的黑气,紧紧盯着楼梯口。
“师父……”我轻轻叫着。
气氛如此紧张,谛一又这么严肃,此刻对他的恨意少了很多,我和他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什么大什么小我还是拎得清的。
谛一双臂一晃,手里多出一柄深黑色的钢叉,缓缓靠近楼梯口,黑暗中只见“啪嚓”巨响,紧接着火花四溅,这一钢叉像是碰到了高压电。
我都看傻了,“这,这怎么了?”
“有高人在上面开法坛,布下绝命法阵,这是等着我来落网啊。这一步如果踩下去,对我伤害极大,这是专门针对我的法阵。”说到这里,谛一意识到了什么,来到窗边。
我赶紧过去看,黑夜里圆月当空,血色浸染已经超过了五分之四,原本白色的月亮仅仅还有一小部分保持着原色,眼瞅就要被血色包住了。
“鸿运,”他喊了我一声:“如今胡月中了圈套,上面又布下法阵,我上不去。接下来只能靠你了。”
“师,师父,我,我该怎么做?”我磕磕巴巴地说。
“楼梯口的法阵,我能认出来的,名为‘祝由阵’。说明楼上的高人早已知道我的存在,我的行踪瞒不住了。现在还藏头露尾没有意义,这个阵法只针对我,对你无效,你先上去看看情况,争取夺下法坛,我才能通过。”
我心跳加速,喉头上下窜动。
谛一道:“这件事只能你办,鸿运……”他语重心长说:“这是我们师徒开堂口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可以说生死之战也不过分,如果能熬过今晚这道关……我明白你的心意。”
“我什么心意?”我轻轻问。
谛一道:“你偷偷把《附身秘要》反着练,我是知道的,一直没动声色,就是想看你想干什么。你想摆脱我,对吧?这件事完成,我的使命也就结束了。我可以承诺到时咱们师徒缘法已尽,我不会再上你的堂口,我也有我的缘法,到时候你就能自由了。”
我又是感动又是惊慌,自己的小动作在谛一面前还是无所遁形,他早就知道了。
“我给你窜的窍,自然会和你心意相通,你的每一个情绪我都能觉察到。”谛一伸出大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去吧,话尽于此,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有所保留了。”
“我怕自己能力不行。”我轻轻地说。
“你有胡门仙印。”谛一道:“我在这里守护等待时机,距离满月还有时间,快去!”
我深吸口气,就算不为他,胡月还在于强的手里,一定要夺回来。
我跑到楼梯口,一咬牙冲了进去,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噔噔噔上到二楼。
这里空无一人,周围黑森森的,我点亮手机照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便来到螺旋楼梯往第三层去,就在这时,就看到楼梯口旁边摆着一张古怪的桌子。
这张桌子上铺着暗红色的桌布,上面灭着两盏长明灯,中间压着几张符咒,空无一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桌子莫非便是法坛?
我跑过去,对准这张桌子就是一脚,想把它踢翻,就在这个时候,罗璇楼梯的黑影里突然跳下一人,抱住我一起摔在地上。
我的手机落了出去,莹莹光亮中看到正是眼镜男于强。
他在笑,嘴角裂得特别开,像是一只猫。
我的心噔噔乱跳,现在短兵相接,离得这么近,他的气息让我非常熟悉。
我尝试着喊了一声:“是岳野吧?”
“呦呦,聪明,聪明。”于强的声音变了,变成岳野,他在狞笑:“没想到吧,哈哈哈哈。”
“你还没死。”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朱鸿运,你真的可以,没想到你这个废物,居然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且关键时刻真的有胆子阴我一道。”于强笑着,“有意思有意思。如果当时没有这个眼镜男,我恐怕真就灰飞烟灭了。”
我挥动拳头,被他死死压在身下。他在笑,嘴里的涎液都流出来了,真的像是一只捕住猎物的山猫。
“你要报复我?”我上气不接下气。
“不光你。”于强凑在我面前,慢慢说着:“还有个谛一、胡月……他们都会死!今天晚上过后,我就不是我了,你们全都要死光,死光!”
“不对。”我争辩着争取时间:“于强身上有另一个老仙儿分身,怎么可能让你上身?”
“哈哈哈,想知道怎么回事吗?”于强狂笑:“我鸩占鹊巢,附在眼镜男的身上,卧薪尝胆隐姓埋名,才有了今天。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了,夺了你的胡门仙印再说。”
他把右手罩在我的面门上,五个手指头往里抠,我感觉一股力量顺着眉心要钻进去。
眉心是天然的一个窍门,被他强行打开了。我一惊,岳野这些日子果然卧薪尝胆,修行进步很大。
我下意识运转反附身法,极力封窍。我们两个人在较力,岳野在开窍,我在封窍。
于强“呦”了一声:“有点意思啊,原来你就是用了这种方法封窍的,当时害我就用的这种办法,对不对?!”
对面那股力量更加强大,眉心的窍门越开越大。
我心脏狂跳,此时整个二楼黑森森的,四周寂静无声。我们两个人在这撕扯,我喊天无路求地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