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心念中忽然多出一个人的声音,正是胡月,她非常疲惫:“我回来了。”
“怎么样?”我和谛一同时发问。
胡月道:“我赶紧来汇报,一会儿还得去盯着,范雄和于强已经出发往西郊森林公园去了。”
我反应过来,于强就是眼镜男。另一个分身的弟马。
胡月道:“我盯梢的这些天,范雄和于强走得很近,他们两个经常一起行动,就在刚才,一起开车去了西郊公园。”
“奇怪了,他们两个怎么会这么近乎?”我有些疑惑:“范雄难道不知道于强的目的,是为了找谛言?”
谛一道:“现在猜测这些都没用,去了再说。”
我拿着车钥匙从办公室出来,开了车直奔西郊。路上压车了,越是靠近公园,堵得越厉害。媒体的力量太强大,今晚血月当空,很多人都慕名来看,把今天当情人节过。
就这么开着车慢慢往前蹭,好不容易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天已经暗透了。
我艰难地在停车场找到一个车位,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群乌央乌央的,往公园里进。
公园内部亮起一长串的红色灯笼,随夜风摇曳,使得整个公园透出一股无法描述的妖气。
抬头看天空,月亮藏在深深的乌云后面,天色极暗。勉强透过云缝能看到,月亮还是白色,没到时间,还没到血月发生的时刻。
我挤进公园,不知道该去哪,胡月去盯梢范雄,现在没有反馈。
我只好跟着游人往上走,西郊公园确实会做买卖,沿途开了商业街,有卖美食的,有卖纪念品的,有卖花的,有卖饮料的……别看入夜了,但是更热闹了。
有摊位是卖烟花的,不少游人买了,点燃小烟花在手里拿着,冒出很多的火花,上空是红灯笼飘动,整个场面有种浮世空灵的感觉。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说前面有卖孔明灯的,可以把愿望写在上面,等血月出来的时候,放飞孔明灯,愿望便会实现,非常的灵。
谛一冷笑:“孔明灯是送别故人之魂的,哪里是许愿的,这些无知的人群。”
人很多,我不可能阻止大家去买,如果真这么干,估计会被公园的保安打出去。
这时心念中响起胡月的声音:“我回来了,范雄和于强去了后山,我带你过去。”
胡月在心念中指点我,我慢慢远离人群,顺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拐进去,走了没多远,路口有人把守,大牌子写着闲人免入。
我试着走过去,还没到跟前,有个膀大腰圆的工作人员道:“游客,这里不让进。你走错了。请回到下面走旅游路线。”
“不让进吗?”我明知故问。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我,不再废话,挥手让我赶紧离开。
胡月道:“应该是封路了。”
“那范雄怎么上去的?”我疑惑地问。
胡月道:“我没敢靠近,范雄认识这个公园的人,她走的是另一个路口,当时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这时,谛一冷冷地说了两个字:“硬闯!”
按照谛一的指示,现在只能硬闯,我看了看,路口一共有三个人,都是彪形大汉,随便拎出来一个,收拾我都轻松的。
胡月道:“我来。我用魇术魇住他们,鸿运,你只有很短的时间,马上冲过去。”
我在暗处藏着,胡月的灵识化成一股阴风吹了过去,那几个大汉都是肉眼凡胎,哪认得出来,抽着烟聊着天。突然一阵风就到了,这些人像是迷了眼,烟雾蒸腾,呛得直咳嗽。
机会出现了,我深吸口气,蹭着他们就过去了,等跑过拐角,心还砰砰跳。迷烟散尽,几个人都懵懵懂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大汉突然惊叫:“血月出现了!”
我抬头上看,月亮慢慢遁出黑云,露出一角。就这一角像是鲜血浸染一般,出现了红色,缓缓向着周边扩散。
谛一沉声道:“血月开始了,赶紧上山!”
胡月回归了肩窍,我顺着小路往山上爬。西郊这座山看着不高,可极是陡峭,山坡上有很多人造阶梯,此时空无一人,四周静得可怕,偶尔能听见深林中传来鸟叫声。
天空的月亮已经有三分之一被血色浸染,今晚的月亮确实诡异,变得很圆很大,要是仔细去看,还能看到上面的陨石坑。
我忽然想起一样东西,汗毛竖了起来。范雄的那幅画《戴森球》,上面也画了血月,画上的月亮和今晚真实的月亮很像,都是又大又圆,血色浸染,细节都能看清楚。
我愈发感觉到,范雄的这幅画预兆着什么,其实答案已经在画里。
我一边爬山一边回忆画的内容,血色满月的时候,地上的东西都会气球化,慢慢向着夜空升腾。
气球化?那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难道今晚观赏血月的人都会变成气球腾空吗?
我加紧脚步,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盛,终于爬到了山顶。
西郊的山顶上有一大片的空地,还有类似咖啡馆这样的消费场所。
此时所有的店面都关着门,只有幽幽的路灯照明,偌大的山顶广场,此时此刻空空荡荡。
我没看到有谁在,孤零零地走着,路灯下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广场的最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四层建筑物,那里是全市有名的观景台,四面八方都是落地窗,按着七八个大望远镜。
我走到观景台前,觉得浑身不得劲儿,抬头上看,月亮已经移出了黑云,整个高悬在空中,血色浸染到三分之二。从左上开始,大半已经成了血红色,只有右下还是淡淡的白色。
如同深红色的妖魔在以不可抗之力侵入白色的少女。
这个时候,胡月在心念中喊了一声:“鸿运,看最顶上!”
我抬起头,勉强看到,观景台最上面的天台上,有个人正走来走去。前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画板,蒙着布,不知道画着什么。
我眯缝眼仔细去看,那人正是范雄,穿着风衣,风很大,风衣下摆整个吹起来,血红色的月光照在灰色风衣上,形成一种很难形容的油画效果。
我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上去。围着观景台建筑转了一圈,门窗紧闭,拉了拉,锁得死死的。
我正犹豫的时候,谛一道:“用石头砸开窗户进去。”
我喉头动了动:“不行,有监控。”
胡月道:“没有监控,我刚才探过了,不知为什么所有监控都没有通电。”
谛一道:“这是范雄早已的预谋。”他的语气特别严肃,如此郑重其事还是第一次,“谛言还没有现身,我不能过早出现。虽然无法确定范雄和谛言什么关系,但是今晚血月,谛言肯定会利用到的。他进入轮回时间太长了,不知现在是什么状态。”
我看看地上,捡了块大石头来到窗前,心想今晚豁出去了。有了麻烦明天再说,如果能熬到明天的话。
我搬起大石头对准窗户砸下去,只听“哗啦”一声响,窗户碎了一地。
一楼大堂里黑森森的,我拿出手机点开手电模式,对着里面照,正看着,突然从桌子下面钻出个人,直愣愣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