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不惊不怒,只淡淡看着莫桑道人。而为首那位红脸老者却忽然出声道:“话不投机,自然不必再说。我等既已得知此事,又算是张作霖的代表,所以诸位只需将棺椁和契书留下,自可安然离去。”
只是莫桑道人却不打算再与其对话,直接挑起青锋剑,将上方仍受困的土龙唰唰唰斩成数节,随后倒提剑柄负于身后,另一手单掌平推,低喝一声:“奔雷掌!”
七八块断掉的土龙残骸裹挟着风雷之势,向对面那三人射去。
当先那名红面老者面对飞土却是看也不看,只因身后那中年人早已一步跨前,身体自转如陀螺,砰砰砰几声撞击过后,飞来的土块皆被斩碎,散了一地。
成功防御下来的中年人,双手各持一把奇门兵刃,拳锋大小,形似圆环。阳光射在上面时却并无半点折出,应该并非金属打制。
只见他对着莫桑道人咧嘴一笑,随意道:“就这么两下子,也好意思说要给我个痛快?来吧,爷们儿陪你过两招,看看你这牛鼻子还有什么本事。”
说罢,脚下连动,身形再次开始闪移。莫桑道人深知这乃是一种极高明的身法,遂斜提长剑,护于胸前,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
两人一攻一守,瞬间交手,但从不缠斗,往往都是一击即退。看上去好似凶险万分,实则彼此试探性质更多一些。
红面老者还是没动,但符箓却趁此机会再次画出那只通灵的墨猴。
仿佛能够感受到老者的超强实力,墨猴初生之后并没像一如往常那般灵动兴奋,反而双爪牢牢捏紧长棍,如临大敌。
老者见到墨猴,轻蔑笑道:“我劝你还是直接一步到位的好,省的浪费彼此时间。”
符箓画出墨猴之后,身上那层灰白色又重了一分。轻咳过几下,才淡淡道:“不愧曾是灰家长老,对我了解的很深嘛。单一只墨猴崽子确实有些轻看了你,不知再加上我,算不算尊重呢!”
话音即落,墨猴忽然对天发出无声怒吼,将手中长棍高高抛起,随即双拳不断锤击自己的胸膛。每砸一下,身形便长大一圈,接连互锤十余下,墨猴已然长至两米多高。此时空中飞涨的长棍也已被它捏在手中,没用符箓开口,便双脚微曲,又瞬间弹开,带动身体射向半空,同时高举巨棒,向着红面老者当头棒喝。
巨棍迎风涨大,来到老者头顶位置时已达古树般粗细。眼见老者的身躯即将被吞没,一方宽厚的墨绿色盾牌凭空出现。不同于俄邦人那种散发着金光的巨大铜盾,眼前这方却整体呈细长椭圆,两端细狭,中间横阔,好似一翩小舟。
符箓看的清楚,咬牙吐出一句:“土河车!”
如果那个被胡牧阳压在心底的女孩子看到这方墨绿色舟盾,估计肯定会直呼出声。就在不久前的后山鹰岭,她还以此处理过多番危难。只不过她那方“土河车”仅有儿臂大小,巴掌宽窄,如今日所见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土河车”已现,这老者灰家的身份已经坐实了。
墨猴巨棍砸在红面老者的“土河车”上,却并没传出众人想象中该如彗星撞地球般的声音。仔细去看,“土河车”表面泛起层层灵力涟漪,仿佛正在分化巨棍递出的怪力。
此时符箓也有了动作,只见他脚下忽而错步,几个闪身便来到红面老者的侧边,提起神仙笔,直钉对方的太阳穴。
红脸老者见符箓参战,并未惊慌,反而大笑道:“来的好!”
随即蓦的伸出一脚,直踢在“土河车”的背面,不仅将墨猴的巨棒震飞,更是直接将“土河车”从中间踢断,一分为二。
分开后的“土河车”外形开始迅速变换,原本就是两头尖、中间宽的样子,此时断为两半,却各自幻做一柄东方棍的模样。红脸老者双手各握一支,甩了个棍花,随即单棍递出,与符箓的神仙笔尖撞在一起。
这次碰撞再没让众人失望,耳边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同时一股超强的灵威自两杆神兵之间荡漾开来,其余波的能量将周围十米之内的花草树木全部震碎,可想而知中心爆点的破坏力又该怎样的严重。
倒飞而回的符箓半跪在地上,看样子在这一次对决中应该处于了下风。不过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对着另一侧的墨猴使了个眼色,随即二者再度出击。
此时莫桑道长对上了手持圆环奇兵的中年人,场面并不激烈,但双方的每次进攻无一不是攻之必救的杀招,凶险至极;而符箓和红脸老者的斗法则极显声势浩大,无论是棍对棍,还是棍对笔,任一相交之时总会传出令人心神恍惚的异响。一时间场中人影翻飞,红脸老者以一敌二,不仅不露下风,反而感觉游刃有余。
不速之客三人组中,只剩下一个马宏彪,他看了看正在酣战的两处,并没露出想要帮忙的样子。转过头来,瞟了一眼胡牧阳和徐谦等人,直接选择无视,溜达着就向棺椁停至的地方走去。
胡牧阳哪容得了被人如此看轻,一个跳步拦在马宏彪之前,皱眉道:“老马你过分了嗷,我和谦儿还在这呢,咋的我俩不配和你交手呗?”
“老马?”
“谦儿?”
没想到胡牧阳的一句话,竟引得两人同时发问。
马宏彪是因为他虽然知道面前这俩人也是此次护棺的修者,但一没亲眼见过二人出手,再一个有莫桑真人和符箓珠玉在前,其他人即便实力稍强,也不可能强过他俩。所以此时在一个小喽喽嘴里听见叫自己“老马”,顿感大怒。
而徐谦的的疑问就简单多了,他是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跟胡牧阳关系这么近了。之前对方称呼自己,要么就是“哎,我说……”,要么就是“你这个人……”。即便俩人通过罗刹公馆之后,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老徐”的称谓。这什么时候自己又变成“谦儿”了?
胡牧阳肯定是想不明白这俩人的想法,不过既然提出了疑问,那就只好解答道:“咋的老马,我这么称呼你还不高兴呗?你瞅你那一脸络腮胡子,走两步晃三下,看着都像该退休的岁数,实际还不得再翻几番儿啊?叫你声老马,委屈你啦?”
马宏彪听得这话,眼神微眯,已透杀气。
可胡牧阳好似看不到一样,直接转头对徐谦说道:“谦儿啊,你情况跟这老头不一样。他是一把岁数装年轻,你是小小年纪装成熟呵。看你这样,我一直以为你没到五十也得四十大几了呢。谁能想到你才比我还小呢……”
徐谦皱眉道:“我不记得说过自己的年龄。”
胡牧阳咧嘴一笑:“嗨,刚才你不跟我说了么,十六岁父母殒命,十八岁离家,学艺三年,被困两年,又在外漂泊五年,这才二十八年。我再算你虚岁加一年,零零散散的琐碎事再加一年,这不刚好……”
马宏彪不知道面前这小子是真傻还是故意装楞,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会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产生半点影响。反正夺走棺椁之后,这些人都是要死的,无非只是时间稍快稍慢一些。既然这小子嫌自己的命长,倒是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早日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