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官被噎了一下，反而引发符箓的大笑：“你听他胡咧咧，还一梦百年，他梦到一百个娘们儿还差不多。”
说着话的功夫，莫桑道人也出现在车厢内。他一出现，徐谦立刻站起身子立在一边。
莫桑道人摆摆手：“高官们都在前面车厢，这都是自己人，放松些就好。咱们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只要把这东西完整交接给对方，皙子先生交代任务就算完成。我们来这，就是想问问你俩的意见，事了之后，要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这怎么个意思？
胡牧阳眨眨眼睛，对符箓说道：“啥意思，这就要分道扬镳啦？”
符箓收起笑脸，沉声道：“袁公已逝，皙子先生心神冷却，决意遁入空门，从此不问世事。我二人原本打算跟随先生闯一番事业，不过当下来看，却只能自寻出路了。”
莫桑道人倒是没什么起伏，淡然道：“军阀割据，群龙无主，这世道眼看就要大乱，所以早做打算才是上策。”
听他这话，符箓揶揄道：“你当然不急不躁，反正云慧去哪你必然跟随。口口声声说承了先生之命，倘若此行没有云慧随同，我就不信你甘愿来这咣当咣当。”
莫桑道人也不反驳，笑笑算是默认他的说法。但胡牧阳却是来自幻境之外，本来随便编个由头就能蒙混过关，但他不愿对符箓说谎，即便面前的这个他只是梦境中的一个影子，而徐谦不知为何也是默不作声。
符箓见二人尽皆沉默，遂笑道：“现在想不通就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这天下再乱，也必须有咱爷们儿的潇洒之地。”
此时，火车忽然“呜”的一声拉响长鸣笛，这就说明即将要进站了。
符箓转头瞥了一眼隔壁车厢，又整了整身上的军服，自言自语道：“马上就要见到张大帅了，嘿，如果是个投脾气的家伙，跟他玩几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大帅，东北人，符箓口中所指之人，莫不就是……
奉天车站已被全面戒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都是实枪核弹的兵卒。最中央的站台处，站着七八位身着戎装之人。而人群最中间位置，则是一个身材不高却偷着一股杀气的大胡子。
待得火车上的人下来，大胡子率先迎过去，高声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小姑娘都成了黄脸婆，终于把我符箓兄弟盼来啦。”
说着话，大胡子便准备向前迈步，只是却被左右虚虚拦下，顿时怒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挡我干啥，难不成我符箓兄弟能害我不成？”
就这功夫，符箓也大笑着走来，高声道：“早听说张大帅为人豪爽之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两人好似久别老友一般，省却了握手，直接来了个拥抱。
胡牧阳轻碰了一下旁边的王副官：“哎，他俩啥时候认识的？”
王副官目不斜视，小声道：“刚认识。”
此时几位军官和参政要员也纷纷下了车，胡牧阳眼尖，瞥见了混在人群中的云慧。倒不是对这个女人有多深的印象，只是莫桑道人始终不离左右，就是想认错都难。
一阵客套的寒暄过后，众人分批次坐上了张大帅安排的马车队，而符箓却被他带上了唯一的一辆汽车之中。
胡牧阳和徐谦默契的慢了一步，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车队按顺序分别出发，胡牧阳透过窗口看外面一片葱郁，竟是没走官路，反而像是驶进了树林，顿感疑惑，便轻声问道：“老徐啊，你说咱俩任务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怎么那两个老家伙还不放咱出去呢？”
徐谦自从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即便此刻听得他说话，也没有睁眼，只是嘴唇微动道：“我想了一路，却总是感觉差了些什么。”
胡牧阳来了兴趣：“说说说说，咱俩来个头脑风暴，没准就把事碰出来了呢。”
徐谦睁开眼，想了想说道：“姓袁的死后，便造就了长达数年的军阀割据。你我所护送的棺椁有九副之多，依我看其中必有深意。”
胡牧阳插不上话，只有频频点头表示附和。徐谦也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分析：“结合这次接触张作霖的目的，我认为除去已公开运往袁林的那副之外，其余八副应是送予了当世最为豪横的八大军阀。至于目的，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胡牧阳好像在听评书，关键时候被噎住一样，立即催促他快说快说。
只是徐谦又琢磨了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我感觉，姓袁的可能没死。”
什么！
胡牧阳惊了一下，喘了口气后才小声问道：“大哥你别闹了行么，历史我不精通，但咋说也上过学吧。从没听谁说过他诈死又换个地方复辟称帝的。”
对他这种表现，徐谦倒是不意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你在车厢中，有没有用灵力探查过那副棺椁？”
胡牧阳听得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徐谦却说道：“我试过了，但灵力却探不进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棺椁中设立了屏蔽灵力之类的法门。从而便证实了我的猜想，这里面根本不是那人的尸体。按历史记录来说，年初时分，就不断有军阀宣布脱离袁氏皇权，拥兵自立。所以姓袁的即便真有回天之术，恐怕也难抵挡这四面八方的群狼环顾。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位鬼神难辨的皙子先生，说不准这一招金蛇脱壳就出于此人手笔。联系其中一方军阀，许其诺天好处，联合清缴其余乱军，从而实现逐虎驱狼。”
胡牧阳喃喃道：“可是……可是历史中并没有这一段的记录啊？即便按你所想，姓袁的再次阴谋伏线，但总不会连野史杂谈中都没有记载吧。”
徐谦点点头：“所以我说，总感觉差了些什么。也许我的分析从根源就是错误。但这副已经来到东北张作霖手中的棺椁，又该如何解释呢？”
胡牧阳肯定是想不通这其中细节，此时的他更多还是在琢磨幻境之外那俩人的真实用意；而徐谦也陷入了自己分析的断头路，相较于胡牧阳，他进入幻境之梦的真正目的可还没开始呢。如果现在能多分析、多掌握一些线索，对于莫桑长老口中的“那一日”，就能增添更多的把握。
两人各想各的，一时间马车内再无交谈，显得尤为寂静。直到原处传来一声震耳的爆炸声，才将二人的思维拉回现实。
爆炸声响过，马车自然停止前行。胡牧阳和徐谦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到底是出了变数。
匆忙下车，搭手远望，整个车队都已停下。再看徐谦，已经“嗖”的一声蹿向最前面的汽车。胡牧阳没功夫细想，也唤起灵力注入双脚，紧跟而上。
二人来到汽车边，张大帅、符箓还有两位没见过的中年人早已下车，站在一边对着不远处爆炸后留下的深坑紧锁眉头。
张大帅扶了扶自己的帅帽，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肯定是那帮小鬼子干的。半个月前就暗杀过我一回，老子没功夫追究，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越说越气，干脆一挥手，叫到：“来人呐，给我通知下面的崽子们，今晚就他妈动手，老子要用你们的血染红整个奉天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