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他的提醒,付姓考官再次将注意力挪到跑道之上,却见老孙此时与那灰色帽子之间已不足一米,甚至下一秒钟老孙手中的警棍就能准确无误的敲在对方身上。可诡异的是,那人面对保安的攻势不仅没有慌不择路的奔逃,反而就那么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专门等待这位追逐者的到来。
而就在老孙满心欢喜的准备制服眼前贼人,然后再将这件战利品拖到众位领导面前邀功之时,那预想之中的打击感却并未出现。只觉得眼前一花,小偷便轻松闪过自己的攻势,而且还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警棍打了个空,直接造成他失去重心,顺着惯性向前倒了好几步才将将稳住。
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多年的竞技经验不断让他提醒着自己,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沉着应对,万不可……哎,哎,这兔崽子怎么没个征兆转身就跑啊。
此时老孙的火气被对方彻底激发出来,原本还打算借着自己的优势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船,被这小子摆了一道。好,你不是喜欢跑么,爷爷今天让你跑个够!
随后,老孙将警棍重新插回腰间,摘了头顶上的大檐帽扔在一旁,简单蓄力过后便奋起直追。没多久的时间,老孙那双大长腿已经可以接连踩压住小偷前半秒留在地上的脚印。好的,追上了,下一步就是伸手抓住他,然后……哎,这小子又特么加速了。没关系,时间长一些才更好,这才能体现出我老孙的价值。哈,又追上了,这次距离更近,只差半步就……哎呦我,这小子是属什么的,还能提速……你给我等着,一会抓到你没好果子吃。跟爷爷比赛跑,姥姥!
只是,没有任何意外,每一次老孙即将得手的时候,那灰线帽子都会凭空生出一股力来,瞬间将距离拉大,随后又故意放慢脚步,让老孙再次贴身。如此反复多次,老孙的速度始终在不断调整又调整,改变再改变,终于在将近跑了一圈的时候察觉不妙,随后精疲力尽的站在同事老李身边,悄悄商议着什么。
此时那名谭姓考官终于开口说道:“没错,刚才就是这样。老李每一次都几乎碰到了他的衣角,却又一次次的无功而返。那小偷好像是只正在戏弄老鼠的猫,气人至极,又诡异至极。”
钟岩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胡牧阳此时与苏毅对视了一眼,随后轻声道:“没看出异样,应该就是普通人,就是身法有些古怪。”
苏毅点了点头,转身对徒弟说道:“终归是有偷盗嫌疑,咱们不好就这样袖手旁观,你去把他擒住,交给保安大哥罢。”
那付姓考官离他们最近,听到此话顿时不悦道:“你这位家长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打算让孩子去捉贼不成,真是胡闹。”
可苏释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根本不理其他人的话,对着师傅哼了一声就准备出发,只是尚未发力就被胡牧阳一把拉了回来。
苏释一脸不高兴道:“你拉着我干什么,没听我师……没听我叔说了么,让我去把那贼子擒下。”
而胡牧阳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加了把力,将苏释拉近身边,悄声耳语一番。
苏释听过之后,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师傅,又对胡牧阳说道:“这样行么,待会我挨骂了你可得负责嗷。”
胡牧阳满脸肯定道:“放心吧,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好,出了问题我替你兜着。”
得到承诺的苏释重新露出八颗牙齿,兴奋回了一句:“得嘞,您就擎好儿吧。”
随后也不走楼梯,简单退后两步,一个助跑就顺着眼前窗上的大洞飞了出去。
这可惊坏了场中其余三人,那谭姓考官怒眉横对着胡牧阳和苏毅吼道:“你们这是教唆未成年人自杀,是犯罪,是杀人凶手!”
而付姓考官却已吓得腿软,全靠双手扒着窗口才不致于倒下,嘴里哆嗦着念叨:“我就说快走快走快走,没一个人听,这下好了,还特么想借此机会搏一搏副校长的指标,瞎了,全特么瞎了……”
三人里只有钟岩相对最稳,没有指责也没有抱怨,而是顺着苏释越出的窗口探身喊道:“孩子,要当心呐。”
胡牧阳先将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的钟岩拖回来,随后接替他的位置,对着已经安稳落地的苏释叫道:“没错,你要当心啊,玩大发了我可不给你收场。”
退回原地之后,胡牧阳用手搓着耳朵抱怨:“这天还真是够冷的哈。”
此时大家虽没看到苏释是如何实现从五米多高的二楼安全着陆,但瞥见他的确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的往前奔跑,甚至听到胡牧阳的话后,还背过身来举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谭姓考官虽然没有刚才那般气愤,但还是指着胡牧阳,激动道:“你你你……”
胡牧阳也不听他说完,直接打断道:“我我我,没事的,放心吧。”
而付姓考官也缓过神来,同样指着胡牧阳,紧张道:“我我我……”
胡牧阳故技重施,也将他的话打断:“你你你,放心吧,没事的。”
钟岩看着这三个人磨嘴皮子,知道想从那人口中探听答案恐怕不易,所以干脆转向苏毅,沉声道:“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只是此时的苏毅又恢复成常规状态,一反刚刚的口若悬河,淡然道:“是”。
再好脾气之人也受不了苏毅这样,何况钟岩本就是个火爆性格,只见他竖起眉毛高声道:“是什么是!我在说‘解释’的释,不是‘是非’的是!”
而苏毅却仍旧不疾不徐道:“先生刚问我‘不想解释些什么吗’,我自然懂的。只不过我既不想、又不愿对此做任何解释,所以干脆就回您个‘是’字。”
钟岩气急,但对于油盐不进的苏毅却没其他好的办法。耳边还在听旁边三个人不断扯皮斗嘴,顿时怒道:“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
胡牧阳和两位考官见钟岩发怒,便同时乖乖禁言。只见老人指着他们,正色道:“身为人民教师,务要将学生的安全放在首位。事已发生,不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只会瞎嚷嚷管什么用。你,现在去联系校长,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汇报,并请她抓紧赶来;你,马上报警,全力配合尽快制服贼人,保护学生。”
那二人见钟岩神色严肃,对视一眼过后并无二话,迅速掏出手机按指示行事。而钟岩将他们安排过任务后,目光在胡牧阳和苏毅之间不断转移,随后轻声道:“别以为老头子不明白你们心里那点秘密,教了一辈子书,只有学不尽的知识,就没有看不透的学生。待得此间事了,希望你们可以主动给我一个有足够说服力的解释。”
说罢,再不管对方反应,便转回身专心致志的去看操场上新出的变数。
此时苏毅旧伤未愈,其实力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左右,且先后经过几次大战过后,早已把胡牧阳当做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见得外人没注意他俩,就将目光转向胡牧阳。
胡牧阳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所以不过只是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让他安心,随后说道:“老苏你在这陪着钟老吧,我下去盯着点孩子,别出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