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看着自己在面前笑的肆无忌惮的苏释,胡牧阳脑袋里居然闪过了零壹的身影。她也总是这样喜欢捉弄自己,然后掩嘴大笑,末了还得补上一句:“牧阳哥哥你好笨哦。”
这时苏释忽然放下茶杯,对着胡牧阳嫌弃说道:“胡牧阳你昨晚是不是被天雷劈傻了,干什么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就在此间尴尬之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缓解了胡牧阳的压力。
未待二人开口,雅室的门已然被推开,却是此行而来真正的目标人物,钟为风。
只见钟经理明显要比昨晚见面时憔悴不少,此时他神情萎靡,双眼之间布满血丝,身上还是昨天那套深蓝色的西服,只是周身褶皱和散散尘土证明应该始终未曾脱下。
不过他在见到雅室中的二人时,明显眼中一亮,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顾不得关上房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压着声音哽咽道:“求圣僧救我!”
二人心中讶异,对视一眼,脸上却不动声色。胡牧阳先将钟经理搀扶起身,同时苏释将房门悄然关闭。
重新落座之后,胡牧阳看着好似丢了魂魄的钟经理想了想,决定省去事先想好的说辞,直接开口道:“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先说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
钟为风接过苏释递来的茶水,也不管烫不烫,就一饮而尽。稍稍平复过心境,然后说道:“王东来昨晚死了。”
胡牧阳皱着眉点点头:“没错,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钟为风叹了口气,却没接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人,都是神仙老爷,我也知道这些年都帮着王东来做过些什么。虽然我恨他怒他,也经常会想他有朝一日死于非命。只是真到了这一天,心中却开始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他把我从境外带出来,这么些年一直当心腹培养,可能我就像祖祖辈辈的人那样,打鱼吃鱼卖鱼的度过一生了。现在他死了,而且死的诡异凄惨,我……我又该怎么办呐……”
胡牧阳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后递给钟为风,然后说道:“我说过,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你还是先调整一下情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把知道、见到的事情告诉我们,才好帮你。”
钟为风机械似的接过香烟,本能的吸上一口,却不住咳嗽,原来他并不会抽烟。不过咳过之后却没有丢弃,反而又吸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昨晚我带你们去别墅的地下密室之后,心里烦闷得很,所以就想出去透透气。也许是始终在回想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不知觉间就把车开回家了。”
胡牧阳插话道:“心意烦乱之下,潜意识渴望回归家的温暖,可以理解。”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胡牧阳心中一惊。
不想钟为风听完之后却苦笑道:“温暖?呵,哪有什么温暖可言。我那房子本来就是王东来的,只不过他很少会去罢了。都说天意难违,造化弄人。原本我还幻想着人定胜天,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说到这里,钟为风将还剩一半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碾过数下,然后低吼道:“王东来那头肥猪一直把我当做摇尾乞怜的小野狗,什么肮脏龌龊的恶心事都让我去做。可他不知道,菁菁腹中的孩子根本不姓王。而是我,是我钟为风的种!”
苏释惊呼道:“什么?那鬼婴是你的孩子!”
钟为风一脸扭曲的神情看向苏释,目光中有隐藏极深的自卑,但更多的却是几欲变态的骄傲。
胡牧阳不动声色的接过话题:“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么?”
钟为风稍稍恢复正常,不过还是咬牙说道:“王东来如今一副笑脸弥勒的模样,看起来好似人畜无害似的。可你们知道他从前在道上的名号么,‘笑面屠夫’!即使没有佛牌的反噬,单凭他那些年犯下的恶,也足够冤魂缠身了。如今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师父笑话。其实菁菁原本是我的女朋友,相恋了近两年的时间,始终小心翼翼的躲藏着王东来这个混蛋。只是没想到偶然一次约会的时候,被他无意发现,之后便无耻的将菁菁从我身边夺走了!没错,我钟为风这辈子没能耐,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不过他到死也想不到,最最宝贝的孩子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哈哈,哈哈哈。”
瞟过已然有些癫狂的钟为风,胡牧阳沉静说道:“他已经死了。”
钟为风的笑声僵在半空,半晌之后才又说道:“没错,王东来确实死了,而且就死在我面前。昨晚回家之后,我就发现他跟菁菁在做那恶心事。我明白,他是感觉到了我昨天态度的转变,而且也应该察觉到了我跟菁菁的事情,所以才特意去了我家,又特意选了我的卧室,不关门,更不避人,为的就是当着我的面来羞辱我。”
苏释听到这里,故意刺激他道:“然后你就把他杀了?”
钟为风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又自嘲道:“小师傅别开玩笑,我若有杀他的胆量,也不至于被欺辱了这么多年。昨晚也是如此,我虽有心反抗,却终究选择灰溜溜的躲了起来。”
苏释精确的捕捉到信息,盯着钟经理说道:“不对吧,刚刚你不是说亲眼看见王老板死在你面前的么?”
胡牧阳也有此疑问,只是并未开口,而是想看钟经理如何解释。
没想到钟为风忽然开始坐立不安,眼神飘忽不定,扭捏道:“我确实没说谎,王东来的的确确是在我眼前咽的气,而且也是我报的警。这不,我刚从里面走完手续出来,就接到电话说你们来了。对了,卧室里面有我安装的摄像头,可以清清楚楚的为我证明。”
苏释根本不理对方的解释,反而步步紧逼道:“倘若当真如此,那么你之前的话又经不起推敲了。爱人和情敌在室内云雨,而你明明已经选择灰溜溜的躲藏起来,又为什么会重新回去,难不成是为了给自己找刺激么!”
钟为风被小苏释的话逼得左右为难,想解释却又开不了口,可不说话又显得好似承认了一般,故而显得手足无措,额间见汗。
苏释心中一笑,料想是自己识破了对方的谎言,正待继续。不过却被胡牧阳轻轻按住手背,缓缓摇头道:“钟经理应该没有说谎。”
苏释满目疑惑看着胡牧阳道:“没说谎?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他离开了又回来的动机是什么!”
胡牧阳一时间也有些支吾,不过很快就调整好语气,沉着说道:“你的经历虽说足够丰富,但毕竟年岁尚小。男女之间的感情很细致、很微妙,不仅仅是单纯的情和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钟经理的性兴奋点应该有一部分绿帽倾向吧。”
这时,钟为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没直接开口承认,但却没了刚刚紧张的表情,如此便也印证了胡牧阳的假设。
见得如此,心中更有底气。只听他继续说道:“许是多年的压抑和不得志,促使性心理有些扭曲。所以眼见爱侣与其他人激情时分,明明怒火中烧,却不敢靠近。种种矛盾激发了心中隐匿的快感,这才驱动他重新回到房间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