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给我下毒，不算杀人么？”
荣安平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内衣湿了一片。
“小人知错了，求林头领给条生路。”
他长跪在地，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一动不动。
高惊雷环视向四周，那帮烂泥扶不上墙的土匪愣是没有一个敢跑的，见过黄牛的凄惨死状，他们连逃跑的勇气都已经失去。
见高惊雷视线扫来，这些人更是连忙丢下枪，同荣安平一样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一百多人，还带着最先进的装备，就这么跪了。
只能说土匪就是土匪，就算是毒娘子手下，同样有不少这样的货色。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高惊雷淡漠的声音向周遭发散，跪伏于地面的荣安平又是一哆嗦。
他的紧张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同伙们便将他的底细卖了个干净。
“的确是刚刚入伙的，以前没咋见过。”
“这小白脸听说是得了郭老大的赏识。”
“郭老大很信任他。”
“说是以后还要让他当军师呢！”
高惊雷眉梢微微抬起：“郭源要让你做军师？”
荣安平心里面将这些藏不住话的酒囊饭袋们骂了无数遍，可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他的确有这个打算，这趟活计本来也用不着我来，是我想再表现表现，将军师这个位置做实，这才……”
他心里面悔的肝肠寸断，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大嘴巴，若是早知林利是这么个妖孽，他就是偷偷逃下山，也绝对不敢揽这个活！
“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又是刚入伙，郭源凭什么让你做军师？”
荣安平彻底放弃了抵抗，问什么就说什么：“我上山之后，听说了毒娘子受伤闭关的消息，也看出了郭源的野心，接着我就找到了他，帮他分析了出路，建议他脱离毒娘子部，投靠林耀。”
说着说着，他的语速越发顺畅：“毒娘子部众看似强盛，但内里并不和谐，手下野心之辈众多，离心离德。全靠毒娘子一个人的魇胜秘法才能支撑的住，加上毒娘子也不是野心勃勃之辈，只想着固守其成，在当今大争之世，必然走不长久。”
“可林耀不同，此人练兵如治军，虽名为匪，可手下的精气神却一点也不亚于真正的军中精锐，论起神鬼莫测的招数手段，更是比军队强了不知多少！更重要的是，林耀的大本营始终在白山一带，对于龙江鞭长莫及。”
“若是投靠林耀，不仅可以得到林耀的支持，龙江原本的势力范围，多半也会由郭源继续掌管！”
高惊雷越听越觉得，郭源被荣安平说服是很合理的事情。
叙述详实，分析得当，连他都觉得很有操作性，就更别提本就蠢蠢欲动的郭源了。
这个年轻人，有点东西啊……
“郭源听了我的话后，便决定按照我说的，先整合龙江省境内的一些零散势力，再集合投靠林耀，再林耀的支持下反吞并毒娘子。他还说，只要以后成功了，就让我来做军师。”
“那你呢，你相信他？”
荣安平年轻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此时已经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当然不信，郭源就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疑心极重又反复无常，只是我现今走投无路，也只能虚与委蛇。我原本打算等投靠林耀之后，就脱离于他，借助这份功劳去义贼虎贲之中谋求发展，可现在……有了林头领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高惊雷，满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林头领你心思深沉细腻，又实力超人！若是跟随林头领你，定然比郭源有前途百倍！”
“我早有计划，可以帮助林头领你迅速掌握自己的势力，有了你强大的实力做保证，这计划一定会进展迅速，区区郭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他只配成为你的踏脚石！”
“只要按照我的计划来，独占龙江省只是时间问题，跟义贼虎贲与平王分庭抗礼也易如反掌。等待时机成熟，更是可以借助海外力量，一举将东四省收于麾下！”
荣安平越说越是激动，脸庞涨的通红，他以头抢地，大声呼喝。
“请容许我追随林头领左右，以龙江为基点，进而分割东四省，做名副其实的……东北匪王！”
荣安平一番话说下来，自己已是情难自制，他越想越觉得，跟着林利比郭源要靠谱的多！
原本他心中的计划，也更加容易实施！
他开始还有些蛊惑的意味，到了后来，却全部都是肺腑之言。
说完之后，他心中如擂鼓，默默等着高惊雷的答复。
他在赌，赌林利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对于郭源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必然会还以颜色！
区区几个呼吸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几天那么漫长。
终于，他得到了回答。
“东北匪王？呵呵，不靠你，我自己也可以。”
荣安平的心如坠冰窟，冻的梆硬。
完了完了……
他心中默默哀叹，这下岂不是死定了。
那些理想抱负，还有隐藏在心里的真正打算，全都雨打风吹，落花流水去了……
他闭上了眼睛，静静期待着死亡的到来。
“不过，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想法，就先跟着我，帮我收拢了这些酒囊饭袋吧。”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绝境逢生！
没有言语能够形容荣安平此刻的心情，他恨不得跳起来大喊三声。
砰砰砰！
他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多谢林头领！”
高惊雷弯了弯嘴角，又看向了那群乌合之众。
每个人都跪在地上，像是一只只鹌鹑。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走之前把身上带着的枪和钱留下。”
没有一个人敢动，连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虽都是酒囊饭袋，可也不是傻子。
黄牛的尸体还在地上躺着呢，谁敢走？
“不走？那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从今天开始，你们只听我一个人的令，若是谁再有二心，呵呵……”
所有人心里都默默的打了个寒颤。
“愿意追随林老大！”
“要是有二心，就让我肠穿肚烂，死了没人收尸！”
在一声声宣誓忠心的声音里面，高惊雷的脸色有些复杂。
看着眼前一个个七扭八歪，跪在地上都恨不得瘫下，还有的眼泪鼻涕因为烟瘾犯了糊了一脸的残兵败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收拢的第一波手下，竟然是这样的……
跟他相比，荣安平就要振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