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奶奶说的。
孙织云盈盈一礼，本来优雅的动作，可此时的她做起来，却格外有种诱惑的味道。
高惊雷这时候才发现，原来看似瘦削单薄的孙织云，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内涵。
“高先生应该知道，织云心悦于你，我不求与你长相厮守，只求春风一度，就当全了织云的心愿，求高先生成全。”
高惊雷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孙织云，一言不发。
孙织云柳叶一样的眉毛微微蹙了起来：“高先生请放心，只要过了今日，织云绝对不会纠缠于你。”
“呵。”
高惊雷的脸被布帘的阴影覆住一半，露出削薄的嘴唇，嘴角微微弯起，扬出一抹不加掩饰的讥笑。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向来无利不起早。每次我帮你，都算得上是被你利用。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在意，左右都是救人，顺手为之也算功德。”
“可前提是，救下的人是良人。”
“你呢？千万别告诉我，祭祖那天夜里的事情，你毫不知情。那天如果我没去，密室之中的，又会多两个死人！也幸好你还良心未泯，安排周叔来请我，否则……现在孙家活着的人，可能还要少上那么几个。”
孙织云微微垂下眼眸，阴翳掠过。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自怨自怜。
“原来，在你的心中，织云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
高惊雷嘴角那么讥笑越发明显，他轻轻挑动手指，阵风卷过，将垂在地上的衣衫吹起，卷到了孙织云的身上。
“难道还要让我说，你是个不是人间烟火心地善良的仙女不成？”
孙织云低着头，露出一个略显心酸的笑。
“我也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说完，她快速将衣服整理一番，扭头出了门。
她的脚步带着些微颤抖，可越走越是坚定。
黑夜之中，孙织云的身影单薄。
身体上的寒冷远没有高惊雷的话对她的伤害来的大。
平心而论，她对高惊雷，也不是全无好感，或许除了自己的母亲外，高惊雷已经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可跟自己的性命利益比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走着走着，她的头颅高高昂起，脸上也不再是清纯小白花似的表情，而是满满的冷漠。
周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躬身行礼。
“小姐。”
“计划失败了，把风放出去吧。”
周叔面露为难：“小姐，真的要这么做？”
“既然选择了跟我敌对，那就最好变成死人，快去动手，别废话！”
周叔一个哆嗦，飞快的离开。
将孙家的债务解决后，高惊雷也没有了再待下去的理由。
年关渐至。
唐露儿口上虽不说，可高惊雷也能看得出她的归心。
这是想家了。
正好，高惊雷也准备回牛角山一趟，正好这次弄到了些闲钱，可以换成粮食什么的，帮牛角山解决一下切实的问题。
否则，若是靠唐随武他们，估计整个冬天都得挨饿。
往年就是这样，冬天猎物变少，山上的山货也少的可怜，唐随武又拉不下脸来朝周围的村民要钱，最后也只能委屈自己。
这山贼让他当的，太失败了。
再想想何英飞和林耀那帮人，若将高惊雷换成唐随武，他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白瞎了自己武状元的实力。
孙家是彻底的倒了。
家业被旁支分走大半，孙明月和孙织云两个小丫头，压根守不住。
高惊雷也没去管这个闲事，家业变少，对孙明玉来说反倒安全。
这样就少了来打她主意的恶人。
孙曜的身体一落千丈，家里面就只能靠着她们两人维持。
虽然被夺走了大半家产，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过富贵生活，还是绰绰有余。
这也多亏了高惊雷出手，否则那些债主们，非得把孙家活活的给吞了。
孙明月也算投桃报李，给了高惊雷足足一万谢礼。
看到钱的时候，孙启山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整个人激动的不停搓手。
不光是孙明月，孙织云也将之前说好的钱结清，还额外附上不少好处。
高惊雷也没推辞，照单全收。
看着那一条条黄澄澄的小黄鱼，还有厚厚一叠鸿康的金票，孙启山差点直接犯了羊癫疯。
直到他们离开孙家好远，孙启山嘴角都是歪的。
高惊雷离开的时候，孙织云和孙明月全都没出现，只有南管家和周叔两人恭敬的相送。
这两人有些尴尬恐慌，似乎害怕高惊雷发怒。
可高惊雷哪会在意这个，随意的挥挥手，便赶着车离开。
孙启山兴奋的坐在车辕上，嘴里哼唧着乡野小调，美的直冒泡。
高惊雷闭眼假寐，默默检视着椒图的变化。
而在他身后，远处的孙家小楼上，孙明月靠在那里，眼睛紧紧的黏在那辆马车上，泪珠不停的滑落。
另一边，阴霾之中，孙织云握着一根质地温润的玉钗，慢慢闭上了眼。
等再睁开的时候，那根通体碧玉的钗子，却变成了墨一般的黑色！
“也是我那个背着母把金赠……在上房来了我个崔秀英……”
孙启山扯着公鸭嗓子，摇头晃脑哼唧个不停。
自从拿到了钱，他的嘴角在耳朵根上就没下来过。
“唱的啥玩意儿，真难听。”
孙启山被高惊雷挤兑的一滞，不忿道：“高爷这就是你不识货了，我这唱腔，那可是师从名家。”
“哪个名家要是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怕不是得扯根裤腰带吊死自己。”
“噗嗤……”
唐露儿在车厢内失笑出声。
孙启山也不着恼，嘿嘿笑道：“露儿妹子笑了，露儿妹子开心就好。”
从孙家离开已经有几日了，不知为何，唐露儿的情绪始终不太好。
高惊雷尝试过问原因，可唐露儿却始终摇头微笑，弄得高惊雷也没办法再问。
今日唐露儿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能让唐露儿展颜，孙启山也算的上大功一件。
原本只是打算去孙家赚个路费，一两日的功夫就可以回返，可没成想一耽误就是这么些天，眼看着就是年关，若是再耽搁些功夫，就赶不回牛角山了。
所以这几天，三人都是紧赶慢赶，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几天下来，高惊雷倒是没什么，孙启山却叫了好久的苦。
若是没有金钱入袋的满足撑着，估计孙启山早就歇菜不干了。
“高爷，今天咱们高低得找个地方歇歇脚，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折腾散架了。退一步说，你不管我，也得看看露儿妹子是不是，她一个姑娘家，哪里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没事的。”唐露儿柔婉的声音飘出来：“高大哥不用顾忌我。”
高惊雷算了算路程时间，也还来得及。
这几天是折腾够呛，正好歇一歇脚，总睡在马车里，也实在太委屈了唐露儿。
“那咱们就找个地方歇歇，正好顺便买上些东西，可以带回山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