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的很,得用药了吧?”老哥淡然道,“我觉得这种情况得送医了吧,一般的心理咨询怕是没什么用。”
我撇了撇嘴,“是啊,可哪个家长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疯人院,老爹就是精神科医生,你回头问问他,在哪儿的病人有几个能完完整整痊愈的?”
“精神疾病治疗周期都很长,反复性也强,可也不能因此耽误治疗啊?情况恶化的话就更不好了吧?”
我叹了口气说:“据说当时情况不是很乐观,她偏执症状很严重,抵抗治疗,而且有点歇斯底里,再加上发病时她年纪又小,对医院有强烈的抵触感,可能是害怕强行送医会对她造成进一步的刺激,而且她父母还抱着慢慢调理能够自愈的希望。于是她父母当时姑且承认那孩子的想法,只是和她达成协议,不能和外人讲。父母在家里偷着对她少量给药,希望情况能够慢慢好转。”
“那现在的情况是……”
“没什么改变,唯一庆幸的是,自从她父母在她面前承认了二女儿没死之后,那孩子就没在外人面前犯过病,虽然有时仍然会出现严重的幻视。”我叹了口气说。
此后每天午后的两个小时我都会和傅小瞳一起度过,有时会去景观区散散步,有时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更多的时候只是坐下来兀自消磨时光——这是她为了避免和家人直接冲突采取的迁就政策。
我拿起笔将她的一些基本信息记录下来,自然是当着对方的面。
“你在那本子上涂写什么呢?”傅小瞳斜着眼问道。
我喝了口果汁把笔放下,“你的一些基本信息、情绪分析之类的。”
“呵,还没死心啊。”
“我得做点工作啊,否则怎么交差,难不成跟主任说我这一个星期啥都没干,就和你约会了?”
傅小瞳撇了撇嘴,没再回话。
“喂,你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试探性的问起。
“没什么,就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傅小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关系不好?”我把话头接了下去。
“嗯,”傅小瞳点点头,“性格叛逆,打小就喜欢和老妈顶嘴,可能是和我爸妈离异有关。老妈不喜欢她,就说她死了,还总不想我和姐来往。”
“离异?”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好,应该是为了解释家人见不到姐姐的原因,看来给自己找了个很不错的借口呢。
“嗯,老妈和老爸关系不怎么好,后来便离婚了。”
“因为什么离得婚?”
“有婚外情……”傅小瞳用吸管搅拌着玻璃杯里的冰块,发出叮叮的脆响。
对家庭的隐秘不怎么遮掩,是急于想让我相信她的话吧?我暗暗记下。
“所以姐姐和父母关系不好,便不在往来了?”
“嗯。”
“对了你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啊?”傅小瞳愣了一下。
“工作啊?你姐姐。”我再次问道。
傅小瞳皱了皱眉头,将饮料喝去一半,“她没告诉过我……”
应该是从没考虑到吧,我暗自想到。那么按照她姐姐去世的时间来看……
“对了,你有你姐姐最近的照片吗?”
“你想干什么?”傅小瞳警惕的问道。
“不干什么,妹妹没戏了,看看能不能和姐姐搭上线。”我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别打我姐的注意啊!我警告你。”
“诶,说实话你姐长的怎么样?”我贱笑着凑了过去,那副表情我自己都觉得厚颜无耻。
傅小瞳瞪了我一眼,想了想道:“我们相貌差不多。”
“双胞胎?”
“不是。”
“那也能长得一样啊?”
“我们可是姐妹!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摇了摇头,“哪儿敢。”
姐姐的相貌应该仅仅存在于小时候的记忆,所以相应年纪的相貌是以自己为模板塑造的吧?我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上班,你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再有两天就解放了。”
傅小瞳认同似地点了点头,起身便走。
“有希望吗?”傅母紧张地问。
“想要有效治疗的话,我还是建议强行送医,傅小瞳偏执很严重,给自己编织了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谎言。不过就目前的状况看,傅小瞳的日常生活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我个人的意见来说保持现状其实已经不错了,傅小瞳既没有表现出厌世的情绪,也不会妨碍到其他人,如果送医的话我也没法保证一定会对她的病情有效,说句实话,更糟的我也见过。”我慢慢的说道。
“可她始终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啊,以后成家也是问题。”傅母忧心忡忡。
“这倒是。”虽然一般生活不受影响,可毕竟无法称得上完整的人生。
“她的病情是从何时开始的?姐姐刚去世就开始了吗?”我接着问道。
傅母摇了摇头,“不是,似乎是从我和前夫离婚那时开始的。”
“哦?能把整件事的发展具简述一下吗?”
“有我和前夫工作忙,对孩子疏于照顾,所以这两姐妹向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大的那个一直都很照顾小的,可能是正是因为姐姐懂事所以我们也就粗心大意了,有一天孩子回家的时候下了雨,大的那个把外套脱下挡雨回家的,回来后就病了,我和丈夫本来想着只是普通的感冒,等晚上回家后去医院给孩子输点水就好了,可是……可回家后发现孩子烧得不行,最后送医也晚了,心肌炎,就这么走了……”傅母抬头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刚开始小瞳还没出现什么异常,葬礼过后我和前夫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了,可能是大女儿死了心情无法接受,我们开始互相埋怨,小瞳应该就是那一时段发病的。本来大女儿死后小瞳就够孤单的了,我们两人还只顾着埋怨对方的不是,结果……”
孤单吗……
“医生?”
“啊?”傅母的提醒让我回过神来,可能是不愿看到父母争吵,自己又无力解决问题,所以才出现了这种状况吧。既然争吵是由姐姐的死引起的,那么如果姐姐没死问题就不存在了,那时候的傅小瞳便是这样想的吧?
“还有办法吗?”傅母问道。
我遗憾的摇了摇头,“她的精神分裂症状已经很严重了,需要药物治疗,我只是个心理辅导师,并不是精神科医生,很抱歉我对小瞳无能为力。如果真的需要治疗的话,我还是建议送医的好,我父亲就是位精神科医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
我看着傅母的表情逐渐凝重,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徐主任倒是给我出了一个注意,但是不能保证成功,也可能让结果变得更糟,你愿意试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