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璃心悬兄长的伤势,哪里有心思细看那片罕见的美景,见魇暝闭目盘腿坐地便快步奔了过去:“暝哥哥,你觉得如何?”
魇暝睁开眼叹了口气,俊朗面容之上尽是密集的汗珠。
他伸手将衣襟扯开露出右肩那片墨绿色的咬痕来,只见那痕迹比昨夜看到的又大了一圈,约莫两寸来宽,周边被侵染成墨绿色的血管范围已然蔓延至整个肩部。
魇璃心中一痛,伸指触碰魇暝肩头,只觉那片墨绿色的物事深藏肌肤之下硬得出奇,触手冰冷却是魇暝一直用冰封之术镇住伤势的缘故。若非如此,那伤势只怕早已蔓延至全身。
鹰隼早已走上前来:“暝殿下,而今形势危急,微臣只好得罪了,你忍着点。”说罢自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来。
魇暝点点头,将头转向一边,只觉得一冷硬的物事在麻木的右肩游走,耳中传来铿铿之声,创口登时冒出一股如同腐木一般的难闻气息。
鹰隼动作很快,转眼间已将那墨绿色的物事剜了下来扔在一边,只见是碗口大一个肉块,滚落在冰雪覆盖的地上还在微微悸动,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
魇暝的肩膀上已然血如泉涌,初时还是发绿的污血。
随着污血的排出,魇暝的右肩渐渐恢复了知觉,灼烧般的剧痛袭来,顿时让魇暝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紧咬的牙关格格作响,而后脸色发白已然端坐在那里昏厥过去。
魇璃心痛如绞,却无半点办法,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兄长肩头血如泉涌,就这么过了一阵子,血色渐渐恢复正常。可那碗口大的创口却无法像从前一般瞬间愈合,依旧是血流不止!
“好厉害的毒!”鹰隼喃喃言道,伸手连点魇暝后背几处穴位想要止住血流,然而效果却并不显著。
魇璃见得此景早已抽出腰间的金翎剑在自己腕上重重一划,白藕也似的玉臂上顿时一片殷红。
血液滴落在魇暝肩头的创口之上,伤口的血肉开始愈合,但很明显愈合速度很慢,还没等愈合过半,魇璃手腕上的伤口已然完全消失。
魇璃再次划伤手臂,以自身灵雪为魇暝修补伤口,直至魇暝肩头创口完全消失不见,伸手探探魇暝脉门发觉他虽脉搏微弱,但气息却开始顺畅起来,方才放下心来。
于是收剑还鞘站起身,开口吩咐众人就地戒严轮流休息。众人原本都围在周围甚是担心,听得她的吩咐自是散了开去,各司其职。
魇璃舒了口气,忽而觉得眼前一黑,人已然朝地面软倒。
沅萝立在身后仓皇之间想要将她扶住,忽而眼前一花,却见鹰隼已然伸臂揽住魇璃的腰肢,神情甚是紧张。
沅萝心头就如同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随后默默的收手退到一边,转眼就被再度围拢的将领们挤到一边,只听到七嘴八舌的闻讯呼唤之声。
魇璃歪倒在鹰隼怀中,只听得周围一片嘲杂,片刻之后晃晃脑袋总算看清眼前人眼中尽是担忧怜惜之色,自不由得心念一动,低低的叫了声:“鹰隼……”
鹰隼虽知她是失血过多所致并无危险,但关心则乱,而今听得她开口说话自是欣喜若狂:“你怎样?可还觉得头晕目眩?”
言语之间早从怀中摸出疗伤养血的药丸来送到她唇边:“先把药吃了,好好歇息一晚。”
魇璃听话的服下药丸,转眼看看周围的将领,有气无力的言道:“我没事了,明天的行程也不简单,大家都各自歇息去吧。”
众人依言散去,各司其职。
鹰隼将魇璃扶正靠在一块冰岩之上,一手轻轻搭住她的脉门仔细检查,发现她的脉搏开始渐渐有力起来,方才放下心来。
抬眼见魇璃一双妙目盯着自己不放,忽然觉得有些不妥,忙收回了眼神。
耳边却听得魇璃低声言道:“上卿,你不是受命保护我大皇兄的么?而今似乎有渎职之嫌啊。”言毕精致面容之上露出几分揶揄之色。
鹰隼干咳一声,极力从这微妙的气氛之中抽离,早将眼转了开去低声言道:“微臣…..微臣乃是受暝殿下所托照看帝女……
何况暝殿下此刻剧毒已去,理应无恙……微臣……”
话到此处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自圆其说,仓皇之间眼光再次落在魇璃脸上,见魇璃满眼尽是得意的笑意,一张明艳面孔在夕阳的亮彩下显得异常惊艳,教他的眼光再也移不开去。
接下来这张美丽的面孔忽然凑了上来,两片轻柔的嘴唇轻轻的在他的面颊上碰了碰,而后听到她在他耳边喃喃言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虽只是喃喃低语,但在鹰隼听来却如黄钟大吕一般响彻心间,一时间胸膛发热,面红耳赤。
呆呆的杵在那里,看着始作俑者退回原来的位置,只是满脸若无其事的神情,似乎害得他心神大乱的言语举动通通不是她所为,而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一众将领都忙着自己的事,自然没看到这段,唯独是远处被绑得像粽子一样扔地上的时羁哈哈大笑:“你这个女人简直是坏透了!”虽是在笑,但两眼微眯,尽是挑衅之色。
魇璃见他这等神情,没来由的心头火气,也不管是否还是头晕目眩,早扶着冰岩站起身来走到时羁身边,抬手一巴掌甩在时羁的脸上!
不知是魇璃失血体弱,还是时羁皮糙肉厚,吃了这一巴掌他反倒越笑越大声,而后冲着鹰隼道:“这样的悍马你是降不了的,趁早收拾心情该干嘛干嘛去……”
话没说完就听得脑门上轰的一声,已然昏厥过去,却是被魇璃恼怒之下一脚踹在脑门上。
鹰隼忙上来扶开魇璃,弯腰监视时羁的情况见只是昏厥也松了口气:“帝女何必为这厮动气?若是一时没了轻重将他打死,帝女所图之时岂不尽归泡影。”
魇璃气犹未平,沉声言道:“这畜生皮糙肉厚嘴又贱,脸皮厚过城墙拐,想他死都难,怎会如此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