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早知瞒不过她,沉默许久方才言道:“事已至此帝女也不必如此自责,况且这也是大皇子的抉择。
帝女生擒时羁,兴许这场兵祸也会消于无形,
只要这仗打不成,大皇子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从二皇子手里取回兵权,
而今我们还是准备突围而出比较实际。”
魇璃闻言抬头看看冰封于寒冰之中的时羁,喃喃言道:“你说的没错,于公于私我都绝对不能让这场仗打起来。”
说罢转身走到榻边,弯腰钻到榻下,拔下头上的长钗撬开榻下的一块石板,翻出一个包裹来抛给鹰隼:“先把这副盔甲换上,
等一道出去的时候,你便假作时羁身边的金翎侍卫押送我等便可,
想来形势慌乱之下,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留意到你。”
鹰隼打开包裹,果然是一套金翎侍卫所独有的铠甲,
待到穿上身才发现肩膀手臂比较紧窄,
而腰带却比较松,头盔倒是挺大,罩下来顿时连眼睛都挡住了。
鹰隼心想这副盔甲想来也是这帝女从不同身形的侍卫身上剥下,好不容易凑成的一副,难怪上身后会如此不当。
就在思虑之间,魇璃已经从床上的薄单上撕下好几块来,
就着鹰隼身形填塞在他衣甲内宽裕空荡的位置:“这里的金翎侍卫俱是百里挑一的人物,装束得体紧隽,
若是让人见得你腰间空荡,莫不是教人生疑。”
鹰隼站定任魇璃调适铠甲,低头看去只见房中的灯光照在魇璃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上,
两道弯弯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浅浅的阴影,不由得有些失神。
直到一只冰凉柔滑的手触到他脸上的鹰形面具,鹰隼蓦然一惊,早一把扣住了魇璃的手掌:“别动。”
魇璃本想扳开面具往头盔里填塞布料,却不提防鹰隼反应如此之大,也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鹰隼忙松手退开一步垂首道:“微臣无意冒犯帝女,只是微臣的面具不可以摘下,还是让微臣自己来吧。”
魇璃看看鹰隼,心想这么个破面具有什么了不起的,护得跟什么似的,
于是撇撇嘴,将手里的布料扔给鹰隼:“不碰就不碰,我才不想知道你长什么模样。”
嘴里虽如此说,心里也免不了有几分好奇,
心想看他形貌也颇为俊朗,难不成他面具遮住的脸上全是惨不忍睹的伤疤不成。
现在且不和他计较,等回去了,早晚寻个机会摘下他的面具来看看庐山真面目。
魇璃思虑之间转眼看看漏壶,见戌时过半随即眉毛一扬:“时候差不多了。”
说罢手里捏了个法诀对准那硕大的冰旋风轻叱一声:“融!”
只见那坚硬如铁的寒冰瞬间改变了形态,
就如同旋转的水流一般来回飞旋,往来回旋回到水池之中,
但见一池香汤微荡,而僵硬的时羁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徐徐的沉入水底。
魇璃将身一纵跃入池中,就如同一条赤色的游鱼,穿透水面半点水花不溅,
只是衣甲上沾染的血渍已然化了开来,在水中晕染出一圈又一圈绯色的水纹。
魇璃游向时羁,一手揽住时羁的胳膊,将他拉出水面。
鹰隼早在池边搭手将时羁拖出水去,
转眼看去见魇璃浮在水中撩水清洗残留在衣甲发鬓上的血迹,
但见黑发如丝,红颜如玉,只是眉梢残留的一丝忧虑如故,不由得微微动容,
心想她心机百转,无畏无惧,却也只是一个不开心的女孩子而已。
思虑至此却见魇璃抬起眼来,眼神交汇不知为何窘迫起来,忙转开眼去。
“你的眼神很讨厌,似乎是在可怜我。”魇璃面露几分不悦。
“帝女误会了。”鹰隼垂首应道,他自是言不由衷,但立即话锋一转,把话题带了开去:“微臣是见这厮身上还裹着一层冰,所以……”
魇璃也不是凡事都咬着不放的人,将手撑在水池边飞身跃上岸来:“那厮中了冰封术,没替他拔除寒气当然还裹着冰,
不过这厮甚是厉害,可不能就此放过他。”
说罢解开时羁的盔甲袒露出那片坚实的胸膛来,
顺手拔出时羁的宝剑一剑刺进时羁的胸膛!
这一剑已然用尽全力,剑身穿胸而过,就连身下的地面也被捅开一道口子,
只是时羁浑身冰封,就连心脏中的血液也已成冰,是以并无半点喷溅。
魇璃拔出宝剑再将剑身转了个角度,在原地补了一剑,
时羁胸膛上已然留下了一个交叉的十字形创口,冒出丝丝寒气。
魇璃倒转刀锋在自己手心里划上一刀,瞬间赤色的鲜血流淌而出,
她攥紧拳头,将鲜血尽数滴在时羁胸口的创口上,
只见带着热气的血液灌满时羁的那道贯穿前胸后背的剑伤,
瞬间凝结成一道朱砂也似的痕迹,创口就和魇璃手心的伤口一样瞬间愈合如初。
随后魇璃乾指顶在时羁膻中穴运气一激,只见霎时间寒气四溢,在地上凝成一层薄冰,
再过了半柱香功夫,时羁原本呆滞的眼珠蓦然动了一下。
随后长嘶一声缓过气来,虽面目青白却已然一把扣住了近在咫尺的魇璃的手腕:“好个不知死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