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是晚餐。”我解释道,“我今天不是在冰箱里留了吃得了么?”
“那点东西怎么够吃啊,午饭就吃光了。”小诗一边抱怨一边解套在包裹上的绳索。
我一边走向厨房一边想:这个女孩真可怕!
当我准备开刀动火做晚饭时,客厅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小诗!
我迅速跑到客厅里面,只见小诗惊慌地看着茶几上摆放的那个盒子,盒子上雕刻着蓝白相间的荷花,那个造型,有些像我在火葬场见过的装死人骨灰用的骨灰盒,我凑到盒子那里向里面看去,浑身突然一阵战栗。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颗人头,一颗女人的人头。
北京的夏天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外面就刮起了风。呼啸的风拍打着窗户上的玻璃,像是要闯进屋子里来吞噬我们的野兽。小诗趴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盯着那颗女人的头颅,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与好奇。
“她是你杀的吗?”小诗突然问。
我吓了一跳,“不,是一个朋友给的,说里面装的是礼物,我根本不知道她竟然在里面放了一个人头。”
“那就是你那个朋友杀的喽?”小诗看着我一脸好奇地问。
“也不是她杀的。”我说,“我认识这个人,她叫小雨,是半年前被一群骗子害死的。”
小诗又重新趴到桌子上,突然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说:“她好漂亮啊!”
这次我彻底服了,她竟然夸一颗孤零零放在桌子上的人头说漂亮。
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容貌,确实很漂亮,尤其是上了妆以后,如果不是只有一颗头颅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死人,或许这更能体现出易本原技艺的高超吧!
可是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小雨已经死了半年多了,为什么她的头颅,却一点都没有腐烂呢?莫非是易本原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用了一些防腐的药物?
如果是用了某种药物,那么这种药物可就太神奇了,也许易融也在易本原的尸体上也用了这种药物,所以即使易本原死了已经有三个月了,而他的尸体却依然完好如初。可是她这样做,究竟目的何在?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小雨的头颅当做礼物送给我?
这里面,究竟有何隐情?
我从放人头的盒子里面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易融的留言,写到:这是爷爷的遗愿,我因为一些特殊情况无法代爷爷完成,所以,希望顾先生可以代我将小雨带回到山西老家安葬,盒子上有安葬她的地址,也算是了了爷爷的一个心愿,有劳顾先生了。——易融。
我把盒子翻了过来,在盒子的底面,有一行用签字笔写下的地址,山西省水荒镇。
我的心脏突然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山西省的水荒镇。
我曾经从陆小枫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看来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山西了,即使不为易融的嘱托,也要为自己的身世,两年以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中,如今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解开自己身世之谜的线索,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放弃。
只是,我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看着那颗美丽头颅的小诗,心中泛起一丝顾虑,如果我去了山西,那么这个前几天突然闯进家里来的女孩,应该怎么办?小诗终于站起了身子,抱起小雨的头颅,放到了原来的箱子里,她从我手中拿过那张纸条,呵呵笑了起来,对着箱子里的头颅说:“放心吧美女,我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然后她将箱子原样包裹了起来,转身对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当真无言以对。
厨房里响起了七零八落的声音,小诗今天意外的加入了我的做饭行列,说是要跟我学习做饭,避免以后一个人的时候挨饿。而我的心不在焉加上她的手忙脚乱,厨房顿时变成了沙场。前几日买回来的那条鱼,在离开了水池那个滋润的地方后,在厨房中依然是窜上窜下,不亦乐乎,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小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面对着地板上滑腻的鱼,急的眼睛都红了。
“我一定要杀了它!”近似于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后,是一阵地板破碎的声音,我怔怔地看着地板上已经一分为二的鱼身,和直直切入地板的菜刀,心里面晃动着一阵一阵难以名状的苦闷。
而这时的小诗,却一手拎起鱼的下半身,放到了菜板上,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成功!”
可想而知,这顿饭,我吃得很郁闷,小诗吃得很爽。
“你真的决定和我去山西?”吃饭的时候,我问小诗。
小诗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说:“不然怎样,你走了,我一个人会饿死的。”
我彻底无语,“你从岛上一个人来到大陆,不也是一个人过来没有饿死吗?”
“那些不一样!”小诗脸色突变,我被吓了一跳。
看来在几个月的漫长流亡中,她一定经受了可怕的事情和巨大的痛苦,以至于我一经提起,她便骤然色变。我开始对刚才说出的话有些后悔了。
那么,在这几个月的流亡中,她究竟遇到了怎样可怕的事情呢?如果不是遇到我,是不是还会继续流亡下去,她的最终目的又是哪里?这个女孩子,越来越让人觉得神秘了。
小诗站起了身子,带着一丝幽怨的目光离开了,“我去洗澡睡觉了。”
“哦,晚安……”我尴尬地应了声。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为何要留一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在家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以及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是因为她和嵇小曼的那层关系么?然而,小诗口中所说的,有多少是事实,又会有多少是谎言?
而就在这个不经意的思索间,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在嵇小诗来到我家之前,曾经有一个丨警丨察来到这里,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当时外面下着很大的雨,他匆忙的离开时,甚至没有来得及让我给他拿一把伞,是什么事情会这样急迫,而现在住在我家里的小诗,会不会就是那个丨警丨察口中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呢?如果她真是丨警丨察说的那个女孩的话,那么,一个丨警丨察为何会如此急迫的要找到她,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背景?
这一切,突然让我不寒而栗。
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小诗开始在洗澡了,我回到了客厅里,窗子没关,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刮起了风,我向外面望了望,黑压压的一片树影,摇晃着夜色,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我突然想到了那几只撞死在这块墙壁上的乌鸦,它们的血迹我至今还未清理掉,我伸着头向外面的墙壁上望过去,突然,一道黑影从上面闪了过去。
我迅速地缩回了身子,心脏瞬间扑腾扑腾地跳起来,我看见了什么?
一个在墙壁上走过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