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我给p嫂打电话，我说要过去看看她。p嫂说：“正好，我也想去找你呢。”我也不知道她说要找我做什么，我说：“那我现在就过去吧。”

p嫂说：“不用麻烦你过来了，我们到兴业大厦下边的星巴克见吧。”

这个地点离我近，离她远，我就说：“你方便吗？”

p嫂说：“方便，我开车过去。”

见了面，p嫂也不太说话，翘了腿，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是并不焦灼，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学哲学的呢。

我说“p嫂，丨警丨察那边有消息没有？”

p嫂说：“没有。”

我说：“是不是得催催？现在这风气你也知道，咱们心急如焚的，可别人未必真能尽职尽责了。”

p嫂说：“催了。”

我说：“那丨警丨察怎么说？”

p嫂说：“能怎么说呢，等呗。”

我说：“衙门口都朝南开，咱们是不是也得去疏通一下？我也不瞒你，今天是吉叔特意让我来的，他说你这儿要是有困难公司不能看着不管。”

p嫂说：“那你回去代我谢谢吉总。”

我说：“那你看怎么安排一下？”

p嫂却不冷不热地说：“我自己会处理。”

我心想这是什么事儿啊！你们都耍大刀呐？是吉叔他怕自己出意外，是你p嫂丧夫丧子，然后一个指使我，另一个又不领情。我说：“p嫂你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公司现在淡季，我随叫随到。”

p嫂听出来我是要告辞的意思了，放了一直抱胸的手，一下一下地搅着咖啡，跟研磨似的搅了半天，也不抬头，问我：“向荣，你说peter和余巧巧是什么关系？”

我一听，坏菜了！这要我怎么回答呢？搞破鞋这种事情是很玄幻的，就算是闹得满城风雨，破鞋的配偶肯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是捉奸捉双，我向荣又没看到peter和余巧巧“坦诚”相见，我怎么好给人家定性？搞没搞，搞到什么程度了，我哪敢确定。可p嫂既然问我了，我总不能说谎吧。我说：“应该——没关系吧？”

p嫂说：“真的？”

我硬着头皮说：“真的。”

p嫂说：“你知道也不会和我说吧？”

我说：“哪能呢！”

p嫂叹了口气，做出无所谓的神情，说：“我收拾peter的东西时看到一些东西所以随便问问，你别介意。向荣啊，我告诉你，你结婚后可千万不要沾花惹草，艳福不是福的。”

我说：“是！是！”我自己答应了两声我感觉怎么这么别扭啊？我本要表达我谨记她的劝诫，可怎么听着好像是反驳她的话，说艳福是福。我忙又改口说：“不是！不是！”

p嫂说：“不管是不是，人最重要，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怕再接错茬，没敢应声。

p嫂又说：“我知道peter和余巧巧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有不太正当的关系，但是我不怪余巧巧，peter就是这样的人，狐朋狗友红颜知己都多着呢。”

我说：“p嫂，人都去了，再翻这个……没意思了。”

p嫂说：“我不是怪他，我谁也不怪，本来peter已经收心说好下半年就申请调回到华南区守在家门口过日子，谁成想出了这事儿，我家散了，儿子也没了，我连名字都没给她取呢……我现在想就只能想起来peter的好处，我不记恨他。”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忙安慰她说：“p嫂你别这样，人还得往前看，往前走，丨警丨察那边还没信儿呢，来来回回你都要亲自跑，哭坏了身体倒是怕误事了。”

p嫂抽抽嗒嗒地嗯了一声。

我说：“p嫂，那我先回去了，我还得坐公交车，你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p嫂突然好像是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说：“向荣，你以后别叫我p嫂了，我姓高。”

我听了p嫂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电视剧里不该结合的人结合之前最爱说这句话了，可peter尸骨未寒，而且我和她年岁也不想当啊，还是她听到这个称谓就伤心？我楞了一下，马上说：“好，高姐，那我先走了。”

p嫂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在公交车上我还一直惦记着p嫂不让我叫她p嫂那句话，我肯定她不是看上我了，因为我一个黄花大小伙子不可能和她擦出火花呀，虽然我不歧视寡妇。那她是怕触景生情的意思？可是如果还有情的话应该说永远做p嫂才对呀。或者，她是恨peter？可她刚又明明说不恨。我对自己说，女人的心事还真挺难猜的。

第二天我给吉叔汇报工作，我都如实说了。吉叔埋怨：“怎么这样？！”

我说：“我哪知道？”

吉叔说：“你再去！多催催她。”

我说：“啊？！还去？人家皇帝不急你……”吉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和着唾沫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我说：“那也得等两天再去吧？我们这一天天追着人家，显得人家自己倒像是不上心了，搞不好人家再觉得我们是怀疑她谋杀亲夫。”

吉叔说：“那就等两天再去。”

我说：“领导！田菲去上海的招聘会怎么还没回来？没人的话活干不完呐。”

吉叔说：“干不完加班儿！”

过了几天我又给p嫂打电话，p嫂还是不积极。我见着夜哥就跟他抱怨：“吉叔主动出钱，p嫂又不要，都跟反人类一样。”

夜哥说：“你们公司都是活雷锋么，还死人？”

我说：“好人不长命，雷锋才死得早呢！”

夜哥就说我：“那你好多天没学雷锋了啊！”

我说：“学什么雷锋？扶漂亮大嫂过马路啊？”

夜哥说：“不是！就是你们以前那个同事，毛什么的，他老娘，我听你说挺可怜人的，好几天没见你去看她了啊。”

我打量着夜哥说：“行啊你！早出生两千年都能编排到二十四孝里了。”

夜哥说：“我替你积德呢！”

我说：“不是我不想去，吉叔不让我去呀，他天天让我加班，田菲再不忽悠回来人我周末也得加班。”

夜哥说：“你们部门死的差不多了吧？应该没剩几个人了。”

我说：“不是死的差不多了！业内谁不知道我们公司是以毫无尊严的管理文化著称的，谁愿意来？去年单单我们部门还十二个人，还不算吉叔那个不会干活的助理田菲，就这样还应付不了下边的那些网点，华东区的地级市又多，好不容易招来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吧，人家才来三天，吉叔就骂人家是猪，现在的小孩多傲气呀，你自己长得像狗还骂人家是猪，谁受得了？人家拍屁股就走人了！来来去去跟走马灯似的！”

夜哥说：“那你怎么不走？”

我说：“我没尊严嘛！”

田菲果真就没按时回来，我想我周六加班一天，周末应该有时间去看毛妈吧。可吉叔早自作主张把我时间安排好了，他说：“你周六加班，周末去找那个丁贝。”

我说：“我找他干嘛？”

吉叔说：“我们的礼品不是一直在他那拿吗？你和peter的爱人去拿几件，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