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要给紫鸢更长久的寿命,要她更长久的陪伴,这就是他想要的?!
——啪!
柔软的枝条又一次抽在紫鸢身上,阴柔的力道将她卷得高高飞起,向后跌在练功场上的沙土地里。
“二百七十一招。怎么,要放弃吗。”
紫鸢卧在沙地上,心酸,委屈,难过,眼泪像是停不住似的,从刚才一直流着。只顾着掉眼泪了,手上使不出劲,眼睛也看不清楚,可对方的枝条还是毫不留情的一次次抽过来。
尽管是看起来那么柔软的细枝,可他加了力道,抽打在身上,火辣辣的好像皮肉都勒开一道道血口子。他那样手下无情,好像不再稀罕她,也根本不会再心疼她了。
“起不来了?”他冷冷看着她,声音也冷得好像这天空正飘着的雨丝。
“一点失败就气馁,你就这点骨气?起来!”他冷斥,紫鸢哭得更加厉害,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却因为不敢违逆,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还有29招,至少做完你该做的事!”
“手都抬不起来了吗?!”
“还想摔?”
“着!”
最后的几十招紫鸢几乎招招都被抽翻在地。几乎变成一边倒的笞罚让陈婶等人都不忍看的将脸扭向一边。
终于到了最后一招,紫鸢奋力刺出一剑,可还是全身都是破绽,紫辰只取了她膝后一处,竹枝点到,她膝盖麻软,被一下抽得跪倒。紫辰却只扔下那竹条,冷冷申斥:“练剑四年,只有这点本事,你今天就老老实实跪在这儿反省。反正你也不想吃饭,那就别吃了!觉也别睡,什么时候反省得清楚再起来好了!”
紫辰说完便拂袖而去,斗廉看看他背影,又看看跪在雨里哭得伤心欲绝的紫鸢,只得对向他投来求援似的目光的陈婶摇了摇头,转身跟着紫辰到他书房去。
雨越下越大了。
陈婶和辉伯都来求情,连大管家财叔也被陈婶当救兵搬了来,这些王府里的老人的面子紫辰从来是不驳的,但这次,不管谁来他都只有一句——让她跪着,长长记性。
就如此在时大时小的雨里跪了一整天。紫辰几番出进都未曾向她看过一眼。
傍晚时分,斗廉来书房给紫辰掌灯,看着在灯下若无其事的批复公文的紫辰,斗廉小着心,试探似的问:“毕竟还是小孩子,恃宠而骄,罚一罚就也算了,别淋出毛病来。”紫辰疾走如飞的笔势连一顿也没有顿。斗廉叹一声,望望窗外一片灰亮的雨帘,咕哝道:“你也是仗着她喜欢你,就为所欲为呢。”
傍晚时分,斗廉来书房给紫辰掌灯,看着在灯下若无其事的批复公文的紫辰,斗廉小着心,试探似的问:“毕竟还是小孩子,恃宠而骄,罚一罚就也算了,别淋出毛病来。”
紫辰疾走如飞的笔势连一顿也没有顿。斗廉叹一声,望望窗外一片灰亮的雨帘,咕哝道:“你也是仗着她喜欢你,就为所欲为呢。”
紫辰这才似一怔,却仍旧没理。斗廉走开,倚门望着大雨里早已淋得落汤鸡也似的紫鸢。
她早就没有再哭了,开始还伤心的抽噎着,后来似乎也渐渐平静下来,大概也反省过,但现在显然只剩恐惧。
今天紫辰的态度一定让她深受打击,从前那般的爱护疼惜,今天仿佛突然间烟消云散。难怪她偶尔怯生生的往这边望一眼,眼里也都是生怕紫辰再也不理她的伤惧。而这样的眼神,斗廉从未在紫辰眼中寻到过。不只紫辰,还有那个人,他们眼中都是大世界,只看到风起云涌,只看着最想要的那件东西,从来看不见、也根本不在乎周围有谁爱恋或暗慕。
他对你,就是全世界。而你对他,或许还不及一粒尘埃,难道这就是仰慕者的悲哀?
斗廉心中陡然一凉,幽幽叹道,“其实我很同情小鸢,因为她喜欢你,过份依恋你,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她因为怕失去你,甚至都不敢恨你。你真是太任性了啊……”
身后笔尖轻舔着宣纸的声音竟无丝毫改变。斗廉心中一瞬僵冷,他阖了阖眼,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而紫辰,听得他脚步离开,这才缓缓收了笔,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纸上的字。
那是宫里最近十分流行的《空蝉调》,因为卫尉营左营门外便是梨园院,常有丝竹之声。近日不知谁谱得新曲,皇帝叫日夜练唱,一日听许多遍,听得人几欲作呕。可刚才一刹出神,又不肯露出一丝形迹,笔下仍旧如走龙蛇,竟是随手将那听得烂熟的曲词写了出来——
“清宵寂,空蝉鸣,无限事记许多情,四弦丝竹苦丁宁。任君拨尽相思调,人不听,无回音,春情入尽指间碎,唏吁梦醒,立尽梧桐影……”
紫辰定定地看了一会这几行字,伸手团了它,扔到一边。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狠了。
屋后的竹叶被打得响作一片。
紫辰强自敛神看手头最后一份公文,可是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耳边只闻那万箭破空也似的雨声。
今天抽打她时虽然下手的力道与部位都是精巧计算好的,应当是连皮肉都不会有破损之处,只是最后一下点扫她膝后,迫她跪下时,那沙地里似是混有小石子,她双膝着地时硌到,疼得呻吟一声。
那时本能的想要去看看的,却忍住没去。
紫辰转目望向窗外的雨幕,强横的雨柱肆扫空庭,激起飘忽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