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堪破玄机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就懵了。因为我知道，再说下去，就快到现代科学的边缘，乃至更高层次，也就是玄学的范畴了。
其实我的逻辑思维也就一般，大学时候学哲学，也就是刚刚不挂科的水准，侃大山的时候套上几句，也就是极限了。对于与哲学这个概念相纠缠的玄学、形而上学等课题，我更是头大。好在两位听众一时间被我镇住了，不然只要紧追着问上一句，我科学神棍的外衣就要被生生扒去了。
老唐听得连烟灰都忘了抖，老长的灰柱子就横在那边。林胖子更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竖着大拇指，对着我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老子要有这水准，嬴政的丨内丨裤我都能给扒了。不过鬼爷，您话不能说半截儿，我们前进的方向都是随意选出来的，什么样的机关能让我们绕圈走回来？”
我刚才险些自己把自己给唬呆了，听见林胖子发问，赶紧甩甩头，这才把脑中的那根线连上，双手撑着头说：“我们还是从‘偏离方向’这点出发。不管它是邪术也好，是机关也罢，它的效果，就是让我们偏离自己设定的方向，无论怎么选择，都会走回来，从而给我们制造心理压力。”
我偷偷地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不仅仅是心理压力，被困在这里是很现实的问题，但这时候，士气不能再低沉下去，我看了一眼老唐和林胖子，低下头来继续说：“这个迷宫，肯定是一种非线性系统，也就是说，它的‘处理机制’并不是唯一的，在石室与石室之间，不论是物质手段也好，还是脏东西作祟也好，都会有一种力量，让我们不知不觉中受到控制，从而最终回到原点。换句话说，每一条‘甬道’，都是一条传送带，所有的‘甬道’，构成了一个网状系统。其实，即使选择了其他的路线，我想我们也会转回来，只不过转的圈子大小不同，走得时间长短不同而已。这次我们走了三条甬道，下次也许是四条，五条，甚至一百条。”
林胖子突然说：“这也许就是真正的奇门遁甲，因为《术藏》里的奇门遁甲，已经是失传以后的版本，可能所谓的易学秘术，就是这么一回事请。”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林胖子也明白现在不是做学术研究的时候，所以就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我用力抓了抓头，颓然道：“没了。”
“没了？”林胖子一瞪眼，拍腿骂道：“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啊你。鬼爷，你他娘倒是说个清楚啊？”
老唐就在旁边叹了口气，说：“小胖，你还不明白？这种‘力量’是什么，根本无关紧要，机关或者是妖法，它的中枢肯定在一个特殊的位置，我们现在这一身装备，能干什么？把所有的甬道给拆了？不找到棺室，就算晓得是有人弄鬼，有鬼弄人，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最后，三个人都困了。这一天下来，担惊受怕，摸黑探路，说不累那才是假的。我看老唐脸色很不好看，泛着一种沉甸甸的老气，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任你横练金钟罩，浑身铁布衫，到了年纪，不服老也不行。就像人生前再怎么权势滔天，死了以后一样是尘归尘土归土。只是看不开的人太多，总想着两眼一闭，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要继续大富大贵，更有甚者，为了虚无缥缈的永生之道，视人命如草芥，视苍生如蝼蚁。多少荒唐的皇帝不上早朝只炼丹，任由宦官奸佞把持朝政，弄得民不聊生，到头来还是化成腐骨，还背上千古骂名，何苦由来？
这么一想，我突然心里就下了决心，心说老爹不是我不听你话，只是我一个人，想要寻找你的踪迹，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老求着四爷爷办事情，也总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些民脂民膏，完全是人民的财富，只因为古代权贵巧取豪夺，才留在这里与死尸同腐。每一座古墓里，不知道有多少殉葬的工匠奴隶，我们倒斗翻墓，也是替天行道，好让这些冤魂早日超生。何况线客立有规矩，忠坟不取，侠冢不入，颠倒阴阳全凭心中正气，这种劫富济贫、任重道远的工作，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林胖子和老唐看我坐在那里发愣，却哪里知道我心中莫名其妙热血翻腾。两人随意扯了几句，老唐就扔了一条巧克力过来，我如梦初醒，赶紧就着水壶里的水吃了两块，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浑身舒坦得没法儿说了。
常听人说饱暖思淫欲，我是没这反应，每次吃饱喝足了，我上眼皮就开始和下眼皮打架。老唐也真是撑不住了，跟林胖子说了句小心守着，别再出漏子，然后把探龙刀压在身子下面，倒头就睡。
我凑过蜡烛看了看表，发现才下午三点多钟，但确实已经累得慌神了，这种状态，要碰上粽子，那真是十死无生。我想了想，也对林胖子知会了几句。胖子一瞪眼，说你们他娘的揪住错误就不放了，老子这次备了醒神药，再出纰漏把头给你当枕头用。
我就回了一句，就你这糙皮大脸的，给小爷我用，我他妈还嫌寒蝉呢。林胖子骂骂咧咧地又说了点儿什么，但是我实在太疲惫了，人往地上一靠，头就晕起来，好容易把手枕到头底下去，身子微微一蜷，刚和林胖子顶了一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堪称酣畅。也不晓得睡了多久，一股巨力击打在我的背上。但凡睡得香时被人打搅过的朋友都知道，人在那一瞬间，脾气会暴躁百倍。剧烈的疼痛感刚刚袭来，我就猛地跳起身来，眨着眼睛一看，居然是老唐。
“快跑，死胖子又惹祸了！”老唐对我说了一句，就朝石室那边跑去，我顿时清醒过来，探着脖子朝那边看去，也看不清楚，只能瞧见林胖子半个身子还在甬道里，并且在剧烈地挥动着手臂，嘴里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东西。
下墓以来，一直是这甬道迷阵，给我们带来莫大的压力，但迷宫毕竟是死物，久而久之，我的神经都有点迟钝了，这时候才想起，我们不是在打战略游戏，不是消耗消耗脑细胞，就能捧得明器把家还。我微一愣神，就已经反应过来，这林胖子不知道怎地又撞了大运，看架势，是墓里的粽子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