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家伙如此的厉害,能做成这么大规模的一片“鬼树林”把我们困在其中,我看老白的表情,好象也很懊恼,于是问他:“你刚刚说鬼和鬼还不一样,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单单只有一个‘脏东西’?”
“对!”老白的话倒是印证了我的想法,“之前被我打散的那个,不过是股灵气,人死不久,怨念尚浅,否则我那道血锁是无论如何困不住他的,我想,他有可能就是你同伴在篝火晚会上看到的那个多出来的‘男人’……这个困住我们的却绝非善类,有可能就是之前在湖底看到的那个白衣飘魂!”
“是!”我想起刚刚在大树前那个白衣女鬼说的话来,这事我还没跟老白讲,不过说来奇怪,这么久了,以她的速度,怎么没追上来?我一边想着,一边神经似的回头看,找了一圈,也没见那白衣女鬼的影子,刚回头要跟老白说话,手电筒照过去,却赫然发现,老白的身后,赫然背着那个白色的影子!
那白色的影子就那么轻飘飘地附在老白身上,好象背在身上的一个孩子,她用细长的双手轻轻拢住老白的脖子,白色的衣衫像一层薄纱般轻飘飘地来回舞动着,老白转身的时候便看得更清楚,好象只有上半身,没有腿……显然老白根本毫无察觉,那后面的一张鬼脸被垂下来长长的头发挡住,那脑袋,就伏在老白的肩膀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目瞪口呆,拉拉身边的眼镜男,又指了指老白,眼镜男看了老白一眼,又迷惑地问我,怎么了?
我低声问他:“你没看见?”
“看见什么啊?”眼镜男一听我说话不对,也顿时紧张起来。
单凭这话就知道,眼镜男根本看不见那“东西”,我再说什么都没用,要是引起慌乱,大家跑散了,那就一个个都是死路一条,我索性不再跟他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老白,仔细观察,用力地看着,老白似乎也在笑,那笑容里说不出来的味道,笑得古里古怪,神秘兮兮的……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壮了壮胆子,却不敢往前迈步,只是站在原地问他:“老白,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白转过身来,那背后背着的白衣飘魂仍旧是死死地贴在他身上,随着老白转身的动作,那双露在袖子外面惨白的手臂像断了骨头一样来回荡了两下,老白开始说话,但是声音已经跟之前那种浑厚得掷地有声有了很大区别,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没事儿,放心吧,我一定能带你们走……我们就快到了……”
走?带我们走哪儿去?我心里一颤,只能颤巍巍地继续问下去,我和眼镜在这妖怪面前几乎是块案板上的肉,既然反抗的胜算太小,不如先稳住它再另想办法:“老白,我们……快到,快到哪了啊?要去……哪呢?”
“回家……”老白的眼神飘飘地朝右边看过去,那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期盼,又隐隐带着点冰冷,“我们要回去,找到那东西……”
“你是说……回我们住的地方?找什么……东西?”
“……”
它没有再回答,只是悠悠地抬起一只胳膊,指了一个方向,那意思叫我们先走,眼镜男这时已经快累垮了,一看老白说要往那走,立刻来了精神,拖着步子抢先走在前面,我跟它对视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假装自己仍旧一无所知,只好硬着头皮跟在眼镜的后面,伸出一只手搀着步履踉跄的他。
我们走得很慢,一步一滑,雨刚刚就已经停了,凌晨的山上开始起雾,四周飘渺笼罩着许多白色的的烟,低低地悬浮着,显得这漆黑的树林越发地阴森恐怖,手电筒已经昏昏地几乎要断电了,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到那时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我们想再挣扎逃命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老白……不,是“它”,那个白衣飘魂,就那么跟在我们的后面,轻飘飘地朝它所说的方向走去,中间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它是不是已经不在我们身后了,背后一片如死亡般的寂静,没有脚步,没有呼吸,仿佛一切都不存在,我更是不敢偷眼回头去看它是不是还在,怕被它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十七章舍生取义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我活那么大以来走得最为艰难的一段路了,我的心始终被无边的恐惧笼罩着,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泥泞的小路,我还半扛着一个筋疲力竭的眼镜男,半死不活地一条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前面是那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黑色森林,丛林迷雾萦绕着潮湿的空气,隐隐嗅出一股腐烂的味道,我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挣扎着保持一丝的冷静和清醒,一身的疲惫和无力随时都在逐渐吞噬着我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勇气,更重要的是——那个亡灵如影随形地跟在背后,它即不远,也不近地,就那么亦步亦趋地在我们的身后,指引着我们朝那个未知的方向艰难前进……
又走了一程,天色不是那么暗了,眼前却依旧是浑浊一片,手电筒最后彻底黯淡下去,再无力照亮眼前的路了,我心中只想着要撑住,哪怕勉强撑到天亮,鬼不都怕光吗?也许天一亮它就消失了,我们眼前这些幻象也会随之消失,可是另一方面又害怕天亮,最终的审判难免就在那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当中,她会先扑上来扼住我的脖子,还是先解决掉已经半死不活的眼镜男呢?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已经开始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像女人的声音了:“就到这吧……”
我和眼镜都喘息着站住,脚下是一片开阔泛青色的石头,光滑平整,等等……这不是我和老白初进树林的时候第一次停下的地方?我向前看去,天色正在逐渐发白,原本一片漆黑的树林缝隙间,隐隐地能够看到林子外面那片青灰色的山体了!我目测了一下,最多有500米的路程,原来,我们来到林子口了!
我一阵狂喜,回头看着面前那个不是老白的“老白”,他满脸的虚汗嘴唇发白,仿佛一个刚从万米跑道上下来的运动员,我偷偷将手里已经没电了的手电筒握紧,心想着你要是打算借老白的身体来害我们,那我就不客气了,拼死斗一场,别说老白,就是老爸我也得给你脑浆子敲出来!凭着年轻力壮,不信百米冲刺跑不出这片林子!
决心已下,我倒反而释然了,心中平添了三分勇气,直直地面对着“它”,等着它说下面的话,它半晌不吭,眼镜男也觉察到了一些气氛不对,胆怯地朝我身后站了站,我尽量不动嘴唇,悄悄对他说:“如果有什么不对,你转身尽管跑,别回头,跑出去就活,跑不出去就死!”
眼镜男咬着牙,哆嗦着点了点头,就差面朝前,脚脖子朝后准备跑了……
那个“老白”低着头,猛烈地喘息了一阵,仿佛背负着千斤的压力,最后竟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咳嗽着,那尖尖的嗓音逐渐沙哑了,忽然,他猛地一抬头,那缠着伤口的右手拼命地掐住了左手脉搏的位置,同时双眼爆凸,血脉喷张地冲我们两个嚎道:“就到这了,你们赶紧走!”
那是老白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向前两步准备搀住他,却忽然看到他又换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声音尖利而绝望地冲我喊叫:“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嘻嘻嘻嘻,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