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左近虎又折回去买车票，我一再嘱咐他买当天的，越早越好，可他还是空着手回来了，说由于昨夜车祸的问题，上面交通局下来人调查，结果清查出几辆车都有安全隐患，给停了一天整顿，剩下的三班车票很快兜售一空，没排上。

“妈的，这邪门的地方，还想留住我们不让走！”我暗自骂了一句，盘算着打车回长沙的价格。

吃过了中午饭，我和毛毛在房间里看电视，近虎和恩雨忽然兴高采烈地冲进来，说有办法了，刚刚在餐厅认识几个咸宁来的人，他们是组的夫妻旅游团，全部是一对儿一对儿的，也是去张家界，正好路过这里吃饭，说起来车上还有空位，近虎跟他们领队的商量了一下，补个差价，也参加进去，一会儿就上路。

“太好了！”我强撑着坐起来，腰酸麻得毫无知觉，感觉虽然没有上午那么疼了，但还是有些行动不便。“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鬼地方！”

咸宁的旅游团人不算多，加上领队整整10男10女，领队兼导游是一个满清秀的小伙子，腰上挂着个喊话的喇叭，手里举着根写着“咸宁青年旅行社”字号的蓝色小旗子，招呼着一行人挨个上车。

我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县城，心说老子终于离开这里了，再多待一天都会出人命的，回头有机会一定要去找找那个乞丐婆婆，让她给指点一下人生的大方向。

车子走了一个多小时，天就开始蒙蒙地下起了细雨，我再没敢睡觉，加上腰也疼，就拿出手机打游戏，毛毛靠在我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话。时间过得很快，转眼5个多小时过去了，车子到了长常高速张家界出口，转过车道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车窗外，迷蒙的雨中一个瘦小干巴的身影，正朝着我们的车拼命地挥着手……

奇怪，这雨中怎么还有人拦车？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身影逐渐越来越近，由于临下高速，车速也减了下来，走过那人身边的时候，终于透过车窗外的雨水看了个分明，那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衫，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我正在迷惑，忽然身边的毛毛尖叫起来：“是那个阿婆！给我护身符的阿婆！”

我当时心里一惊，忙问毛毛：“你看错了吧？那个阿婆不是在长沙吗？怎么会下着雨的天忽然跑到张家界来，还站到高速路口这拦车？”

毛毛焦急地拉着我的手直甩：“没有啦！怎么可能，我认得很清，那老婆婆很可怜，没有右手，我不会认错的！司机！司机停车！有老人家拦车！”

司机朝外面扫了一眼，呵呵笑着说你睡迷糊了吧，我一路开过来连个鬼影都没见着，高速上哪会有人拦车啊？要拦也是在上车口，这下车口拦车不是有病么？

我把脸贴在玻璃上朝外看去，身后长长的公路上空空如也，那个青布的身影像鬼一样就那么消失了，我全身的寒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的确，刚刚擦身而过，站在路边的那个老太太的确是举起的左手，而她那个手势绝对不是要拦车，她那个手势明显是在冲着我，和我身边的毛毛比划的，那意思就是：回去！回去！

可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第十章白衣飘魂

毛毛在我怀里被吓得一哆嗦，我也被她带动得有点慌，毕竟那一声惨嚎来得太突然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对左近虎说你看着她们俩，我去看看！然后便穿上鞋子，推门来到走廊上。

走廊上净是慌乱得摸不着头脑的人，都在踮着脚尖寻找声音的来源，我凭印象感觉声音好象是从二楼传来的，就快步往楼下跑，刚跑到楼梯口，就见导游小伙和房东以及几个团里的男人正手忙脚乱地抬着一个人往一楼下，许多人张罗着叫喊：“注意头！注意头！慢点儿！慢点儿！”

隔着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他们抬着一个人，那人四肢软答答地垂在地上，脖子上好象还有血迹，随人群后面跟出来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呼天抢地满脸是泪，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跟搀着她的女人说：“我就进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这人就不行了，早跟他说心脏不好，别跑出来玩，非是不听，一辈子都这样啊……”

发病的人是旅游团里年龄最大的，我们接触不多，但听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喊他老刘，五十出头白喧喧的一个胖老头，挺慈祥的样子，跟人说话还没张嘴就先露出三分微笑来。

我追到一楼的大厅，一帮人已经把老刘放在了地板上，正围着七嘴八舌地议论，房东和导游已经跑出去开车，准备把病人往山下送，我分开众人，高喊着我是医生，一边在老刘身边蹲下来，老刘剧烈地抽搐着，牙关紧咬，我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瞳仁，转身问老刘的妻子，带的有药吗？

老刘的妻子一听，连忙在随身的包里狂翻了一通，找出一盒口含硝酸甘油来，我倒出一片，让边上的小伙子帮着把老刘的嘴撬开，给他舌下塞了进去。

外面导游跑进来，招呼人把老刘往车上抬，我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病人不宜乱动，但是不往医院送就等于直接宣判了病人的死刑，也只好搭把手跟众人一起把老刘横在桑他纳的后座上，老刘是头先进的车，还剩两条腿在外面伸着，我想托着他往上挪挪，好关上车门，只好钻进车里，扳着老刘的肩膀往上推，这个时候，我正是与他面对面，车厢里漆黑一片，车外面是凌乱奔走的人腿，忽然，老刘的双眼睁开了……

我吓了一跳，但是看老刘的眼神呆滞，好象不是有意识的睁眼，病人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遇到巨大的神经刺激，比如心脏的疼痛，忽然张口和睁眼都是很正常的情况，我也就没多想，就继续扳着他的身体往上用力，这个过程中，我发现老刘的眼睛一直在朝上方努力地翻，好象在看着什么，我也就顺着他的眼神往前方的车外看去，恍惚中有来回走动的人不停地挡住我的视线，然而在一瞬间，眼前挡着的人走过去之后，我赫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就在车右侧的停车场上，就站在那黑暗的阴影下，孤零零地站着，好象在欣赏一出默剧一样看着我们这一群人，跟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没看清楚她的脸，可是，那里确确实实站着一个人！

不对，也许不是站着一个人，停车场就在马路边上，我的视力也还不至于差到那么近的距离会看错的地步，即使那边不是很亮堂，可是那一身雪白的长衫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如果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那么，说明她跟我们这边有一定的距离，我在心里直觉算了一下大概的距离，她所站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是停车场，而是向外延伸出去的地方，那地方是向下的山坡，也就是说——她是飘浮在那里的！

我哆嗦着把老刘安置好，关上车门，由于后座上已经被老刘占据了，他个子并不低，所以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坐进去，房东是司机，副驾座上也只能坐下一个人，老刘的妻子坚持要跟着去，导游幸亏比较瘦，就在老刘的脚头那里，勉强蹭了半个屁股的位置，我见坐不下了，就没跟着去，车开走之后，人群仍旧站着议论着，我满头大汗，下意识往停车场的地方找了一眼，那里空空如也……

第十一章邪鼓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