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鼎对连蝉与云乱的旧事本就心存芥蒂,虽然一直隐忍不发,但听的御医诊断,更是无明火起,心想成婚五载,还记挂那胡人,不知将自己这个夫郎放在何地。
这么一来,窦鼎怒由心生,言语之间自然是没什么好话,更是故态复萌,又时常不回府中过夜,偶尔回来,也是冷言冷语,极尽讥讽之能事。
连蝉心中委屈,自然情绪起伏更为频密,即使是御医倾尽心力,终于还是没能够保住连蝉腹中胎儿。小产之时胎儿已经有六个月大,这般受创对连蝉原本孱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这一病就病了两年。
两年中,窦鼎更是很少回府。先前常山还在小两口中间劝慰,到得后来也颇为着恼。
常山虽有几个女儿,但儿子却只有窦鼎一个,自然把香火传承看的很重,原本是指望连蝉可以生下子嗣,可事情搞成这样也只有断了念头,唯有寄望于窦鼎的外室,所以唯有睁只眼闭只眼,就算窦鼎在外面如何荒唐,也不再加以斥责。
既然连公主和卫尉卿都对这个窦夫人没有什么好来脸色,府中的家奴丫鬟自然也会趋炎附势,眼中也没将这卫尉卿夫人放在眼中。
连蝉身处常山公主府,处境只是每况愈下。唯有昔日与云乱的回忆可以遣怀,暂时忘却现实中的悲苦。
连蝉的遭遇只是她一个人的坎坷,而整个大唐都沉陷在盛世的荣光中,持续着歌舞升平。
唐玄宗宠爱贵妃杨玉环,不理朝政,耽于逸乐,更爱屋及乌对杨氏族人大加提拔。杨氏一族权倾天下,贵妃族兄杨国忠更是身居宰相之位,把持朝政,整个大唐朝堂腐败不堪。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部族集结20万精兵,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
国家安定已久,大唐军民久疏战阵,见得安禄山史思明所帅的叛军,纷纷望风而遁。仅仅一个月时间,安禄山取下洛阳,而后尽是兵荒马乱的乱世!
唐军与叛军的交战持续了半年有余,不敌叛军来势凶猛,唯有退守潼关,本指望靠着潼关地利抵抗叛军。
玄宗听信了杨国忠的建议,想要尽快结束战事,于是下令驱使镇守潼关的将领哥舒翰出关作战,结果被叛军打败!
潼关一失,安禄山的叛军如入无人之境,直逼长安!
眼见长安即将失陷,玄宗逃离长安,一路南行。
长安城中的人尚在酣睡之际,却不知道大明宫中的皇帝出逃,只带了近身的妃嫔臣子和宫中的皇子皇孙逃走。
当夜窦鼎在宫中当值,是以随驾而行,仓皇只见甚至没有回府报信。而身处公主府中的常山公主则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爱子居然将老母妻小一并抛下,一早就走的没影了!
早起准备入宫议政的大臣们齐集宫门外等候许久,方才看到宫门开启。
宫门一开,无数宫人仓皇出逃,整个长安城顿时乱成一片!
王孙贵族与平民百姓纷纷出逃,众多盗匪流民涌进大明宫中大肆搜略一番,就连国家库府都惨遭焚毁。
宫中尚且如此,更何况长安城中的众多官宦之家?
许多未来的及跟随玄宗出逃的王孙公子在长安街头流离失所,和更为落魄的流民夹杂在一起疲于奔命!稍不留神,就成为野盗的刀下亡魂。
常山公主府也是一样!
最初是家奴席卷软细而逃,继而外面的土匪流氓也相继光顾。
常山公主与连蝉藏身于府中的地窖之内,方才暂时保住性命。
虽隔着一层地板,还可以听到外面的脚步散乱,呼喝惨叫,时有得得马蹄之声,却是野盗们纵马游弋,在昔日尊贵的公主府中大肆践踏!
虽然地窖之中尚有一些干粮饮水,但也不知道还可以支撑到多久……
安禄山的叛军尚在百里之外,长安城中早无先前的繁华,宫阙民居被焚毁的十之八九,昔日亭台楼阁大都成了一片废墟。
而此时地处于鄂尔浑山谷的回纥牙帐单于城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经过十年的积累发展,回纥国力日益强盛,与周边各国往来通商频密,可汗部下的军队更是兵强马壮。
云乱贵为王叔,加上一直勤于政务,已受封特勒一职,身居要位。
自安史之乱爆发以来,回纥也陆陆续续收到大唐战事境况,由于地居偏远,消息由驿马传来,也延误了十余天,都只知道两军尚在潼关僵持。
所以回纥葛勒可汗所面临的既有大唐派遣来借兵平乱的使者,也有叛军送来约为同盟的文书。
虽也有趁乱逐鹿中原之意,但得王叔云乱劝阻分析利害,方才打消了念头,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拿定是否出兵助唐的主意。
大唐的使节已然来了两拨,携来大量珍宝财帛歌舞乐伎和工匠,上表之中字肯意切。
葛勒可汗接见使臣之时,云乱也在君王之侧,从旁疏导,可汗亦有助唐之意。
大唐使臣献上珍宝乐伎,众乐伎受命御前演练,一时间朝堂上莺歌燕语,丝竹灌耳,舞影翩翩。
云乱端坐其位,见得眼前大唐乐舞,心中思绪万千,一曲乐舞刚罢,又有几名乐伎手抱琵琶上得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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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儿啊,这个也是妖怪来的啊.....(委屈的蹲角落里画圈去了)
乐伎们向着回纥可汗盈盈下拜之后,正要开始演奏。
云乱的目光偶然的瞟了过去,突然停留在中间那个乐伎脸上,手中的酒盏不由自主的落在酒案上!
这个乐伎正是当年在酒肆之中吟唱《长相思》的那名妙龄少女!
最为诡异的是,时隔十年,居然容颜和当年一般无二,就像才从那时候的酒肆步入这朝堂一般!
云乱记得昔日之事,隐隐觉得这少女绝非常人,而此时出现在这里,恐怕与连蝉颇有渊源。
思虑之下,早忘记了朝堂之上的礼仪,不自觉的站起身来,移步走到那少女面前,目光灼灼。
另外两名乐伎见得回纥重臣走到面前,难免有些惶恐,唯有中间那名少女盈盈浅笑,稍稍欠身施礼。
葛勒可汗虽说年纪比之云乱还大上几岁,却也颇为开通。这个小王叔年逾三十还未有妻室,难怪见得大唐来的美貌乐伎就如此失态。
于是哈哈大笑,当场将那少女赐予云乱,遣人送至特勒府。
云乱哭笑不得,未有叩谢王恩,寻思下朝之后再对那少女详加盘问。
待到宴罢回府,早已是华灯初上。
身边早有家奴上前伺候,并告知可汗送来的美女已送至云乱房中。
云乱遣开房门外的侍卫,伸手推开象牙雕饰的木门,只见那少女正背对门口,跪坐在房中间的那张波斯地毯上,正埋头在拾掇什么。
走到近处,却见地上扔着自己的驴皮马鞍,鞍上包裹的皮革已然被揭了下来,那少女手中一把剪刀正在修剪那块被揭下来的驴皮,神情专注,似乎就连他开门而入都没觉察。
想拿胶合在木鞍上的驴皮是何等坚固,就算是最专业的工匠也不见得可以轻易的将皮革自马鞍上整块完整的剥落下来,更何况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
云乱虽觉得有几分蹊跷,也未觉恐惧,走到少女面前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少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王叔有礼。”表情无比坦然。
云乱皱眉问道:“我是否曾在哪里见过你?”
“昔日长安一别,是否已忘了玉蕊花下的故人了?”少女对云乱的问话似乎充耳不闻,径自言道:“亏得有人十载相思煎熬,难怪世人皆道男儿薄幸。”
“你…..你…….”云乱心惊,眼前少女所指自然是远在长安的连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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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乱虽然惊讶,但还算镇定,沉思片刻开口问道:“姑娘可是为连蝉而来?”
那少女淡淡一笑,开口问道:“王叔可知而今的长安成了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