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姬起身踱到窗边:“那边有小栩在,那道士一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我只是担心,有人利欲熏心会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掌柜的,这事咱们得管管。”明颜心神激动,跟了过去。
“管?怎么管?你好好休息吧,事情要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急也没用。“鱼姬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怎么管才管的了暗藏的虎狼之心呢?”说罢转身掀开门帘走出房去…….
鱼姬到了外堂,思量片刻,便打发个街边的闲汉去金紫桥崔府跑一趟。目送那人走远,就听得身后珠帘叮当,知道是明颜按捺不住:“你又想做什么?”
明颜腆着脸嬉笑道:“掌柜的口里说不管,一转身就套足了交情。先找上刑部的龙捕头,现在连兵部崔望月崔将军也请将出来……”
鱼姬伸手拨了拨算盘:“那姓蒋的经略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背后靠山不小。惟有加以钳制,才会有所收敛。”
“何必这么麻烦?”明颜扬眉道:“不如……..”
鱼姬抬眼看看明颜:“若是以暴制暴就可以解决问题,那倒是简单了。你百年修行不易,莫要因为一时冲动让人记下一笔,误了前程。”
明颜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看天,仅见天际落日余辉,突然打了个寒颤:“掌柜的,为什么恶人行凶天不收,妖精未曾作恶却还要怕天谴?”言语之间颇为不愤。
鱼姬淡然一笑:“人有人道,妖有妖规,天道使然不可逾越。世事原本如此,哪得许多公平可言。就是这京城之地,如无鸡鸣狗盗之辈滋扰百姓,引得公门中人追缉,也显不出大老爷勤政爱民。上仙要受世人香火,自然也要有所作为。”言毕眼中俨然几分讥诮之意。
明颜心头茫然,沉默片刻:“掌柜的,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鱼姬轻叹一声:“以你的性子,我说不管你可会听?只要知所进退,不逾越天道,顺其自然也就罢了。”
明颜不再接口,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掌柜的心口不一,晦涩难懂。
接连几日都相安无事。
街上时常见到公门中人往来奔走,便是入夜,汴梁城的守军巡夜似乎也频密许多。
沈步云自那日之后也再未归家,敏娘不知自己尚处险境,只是伤其无情,时时垂泪,容颜更是憔悴不堪。
明颜伤势渐好,不时去敏娘那里探视,见其失魂落魄的模样,更不忍心将实情告之,惟有心存侥幸,希望那沈步云尚有一丝良知,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对妻子下毒手。
这夜依旧是酷暑难当,敏娘无心睡眠,独自一人身处小院,思量之前的夫妻恩爱,再看眼前的凄凉孤苦,不由得悲从衷来,黯然泪下。
何栩自当日和那无尘对上一仗后,心忧敏娘母子安危,听得鱼姬言语,知道敏娘临盆在即,只要等到孩儿出世,就自然不怕那道士为祸,索性暂时留守沈记药材铺附近暗中保护。此刻藏身屋顶,见她这般情状,心头也觉憋闷。
正寻思是否要现身出言宽慰,就见得墙外人影一闪,依稀正是那日交手的道人!
“好贼道!”何栩清叱一声,飞身直追而去,只见那人脚步甚快,直奔南门。
何栩见状哪里会放他轻松离去?自然紧跟其后,追出半个时辰,南门城楼已在眼前。
门前守军见道人急奔而至,纷纷上前拦截喝问。
那无尘道人无奈停下脚步,后面的何栩已然追到近处,手中诛邪剑“呛呛”作响,似乎要自行出鞘!
何栩大惊心道上次交手,诛邪剑并无如此反应,那道士虽然邪恶,却也是肉身凡胎,怎么引得剑啸?!当下不敢大意,横剑胸前。
那道人面色突然转为赤红,眉目之间说不出的狰狞。那宽大道袍内顿时浓烟滚滚,片刻将那道士完全笼罩其中,不见人形。浓雾中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婴孩啼哭声,更夹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四下扩张!
周围的军士见此异相都惊得目瞪口呆,手里抓着兵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此时,那腥臭的浓烟如同有生命一般横扫而来,一名军士躲闪不及,顿时被卷了进去,只听的浓烟中除了婴孩啼哭外,更有那军士的惨呼声!
何栩心知凶险,但也不能见死不救,手中的诛邪剑早挽作一片剑花。宝剑到处,那浓雾顿清,露出那军士满是惊惧的脸来!
虽是身不由己,他手中的钢刀依然快如闪电,冲着何栩的颈项劈了下来!
何栩大惊,慌忙举剑相迎,不料那刀上劲力奇大,一时居然招架不住!而那浓烟已然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向何栩罩下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闻一阵马蹄声响,旁的突然闪出一柄银枪,红缨过处带起一道寒芒!
那枪杆以横扫千军之势拍在那军士的胸口,只听“啪”一声,那军士顿时摔将出去,那把原本劈向何栩颈项的钢刀也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何栩的诛邪剑不用再抵御钢刀的威胁,自然不畏惧那近身的浓烟。
旋身起舞,剑光如织,衣带翩翩。
当她的剑冲破浓烟的包围时,那婴孩凄厉的啼哭声乍然而止!
浓烟顿时消散,一张人型的黄纸飘摇而下,连带一枚早被斩作两段的钢钉。
“是傀儡!”何栩猛省:“糟糕!调虎离山!”
这里的既然是血婴所附的傀儡,那真的恶道人只怕早在敏娘的小院之中!
这里离沈记药材铺已是半个时辰的脚程,便是插上翅膀飞回去,只怕也来不及了!
“上马!”,何栩闻声抬眼望去,只见一匹玄色骏马四蹄踏雪,上面端坐着一位白袍将军,铁甲银枪,威风凛凛!想必定是适才为她解围之人。
何栩不记得认识这等人物,踌躇片刻也顾不得许多,旋身落在马背上。
那将军笑道:“坐稳,抱紧了。”正要催马前行,突然身子一轻,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他身手了得,只是一个翻身站稳身形,见得马上佳人婉尔一笑,一声呵斥,骏马顿时人立而起,发足狂奔而去。
深色的夜色中一骑快如流星飞逝,远处的风中传来一声:“得罪……”
周围的军士看的呆了,半晌才围了上来:“崔将军,你的马…..”
崔望月又好气又好笑,“本将军乐意借给人家,几时轮到你们管?!”心道这等过河拆桥的刁钻女人也不知道怎生养成…….
却说敏娘在院中见到何栩飞身离去,不由的大吃一惊,本能的想要回房躲避,却听的院外叩门声。
尤自踌躇是否要去应门,就听得自己相公的声音。
敏娘虽恨他无情,但思及腹中孩儿,也难以将之拒之门外。于是忍着腰身沉重,快步过去开门。一开门便见沈步云埋首立在门外,身后还有一人,没有掌灯,也看不分明。
“你舍得回来了吗?”敏娘心中哀怨,冷冷的撂了一句,也不想去理他,径自转身回屋。
门外两人也不言语,只是进院关门跟了过去。
敏娘在灯下见自家相公面色惨白,身子微微发颤,身后还跟了个道士,不由得好生奇怪。
那日无尘无意见看到敏娘,本想下手却被何栩坏了好事,敏娘对自己遇险之事一无所知,自然不认识无尘,只觉得自家相公平日里也从不近僧道之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带个道士回来。
“这位道长是…..?”敏娘转头询问沈步云,却见他脸色更加难看,不由心中慌乱,向后退一步,蓦然身子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敏娘顿时回过神来,眼见无尘阴恻恻的脸自眼前晃过,心中大骇,想要挣扎逃脱,却哪里动的了?!
“相公!”她没有任何办法,惊惧之下只是呼唤自己的丈夫,希望他可以保护自己。可是很快,这个希望破灭了。
她的丈夫只是缩在角落里,拉过袖子,遮住那张可鄙的脸。别说是象个男人一般站出来保护她,此刻他抖得象一只鹌鹑!
无尘自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塞在她口里,免得她高声呼救,惊来旁人,然后将她移到床上。由于角度的关系,她只能够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自家相公发抖的身影。
无尘冷笑着自怀中摸出一个匣子放在床头,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和一把锋利的小刀。无尘用刀熟练的割开她的儒裙,让她高隆的腹部袒露在外,口中更是念念有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