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步云见蒋经略神色不善颤声道:“小人也知道药引重要,只是近月来少有人延医出症,就算有赤紫河车成熟,我们也无法得知……何况最近六扇门不知道为什么查得很严…….说是刑部签发的公文。“
“刑部?“蒋经略沉吟片刻,冷笑道:”刑部又算什么,一纸文书也不过是张白纸而已。“
沈步云伏首道:“可是昨日就连京城第一名捕龙涯也亲自到医馆察访,便是普通的一味紫河车到货也有要登记来历去向。并非我等不尽力,其中着实为难。”
明颜听得此言,心念一动,心想紫河车是指妇人产子所脱落的胞衣,却不知道加个赤字又是什么东西?半月前掌柜的倒是送了两瓶好酒给龙捕头,莫非为的是同一桩事情?
正在思虑之间突然觉得一股恶寒,那门外又进来一人却是个中年道士,不知道为什么,明颜一见到他就浑身不舒服。
那道士也不似汪沈二人一般做小伏低,见了蒋经略也只是拱拱手:“适才遇到点麻烦事,所以来的晚了,大人勿怪。”
蒋经略笑道:“无尘道长言重了,刚才正讨论药引之事……”
“贫道在外也听到一些言语。”无尘沉声道:“最近的确风声颇紧,取药之事只怕有些困难。”
蒋经略哈哈大笑:“道长乃神人,区区几个刑部捕快也翻不出什么大浪,又何必忌讳?明日禀告童大人,收回那一纸公文,也是寻常事。”
无尘面色有几分难看:“贫道对那捕快倒不是如何忌讳,只是刚才在太庙南街沈记药材铺看到一只上好的赤紫河车………”说罢耐人寻味的盯住跪伏一边的沈步云。
沈步云顿时大汗淋淋,心跳如雷,白净面皮转做一片惨然。
“你不是说没有吗?!”蒋经略一声暴喝,吓得沈步云身如筛糠,抖个不停。
“大人…..大人恕罪…….道长所见……是小人发妻…….”沈步云如何不知无尘的意思,虽然早厌烦了敏娘,但她腹中的孩儿到底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倘若被无尘剖腹取胎,必定一尸两命…….虽然一直以来替人做这有亏阴德之事,当真落到自己头上却是知道害怕了。
明颜听的此言心头一颤,先前疑虑豁然开朗,心明之后却是一片恶寒,先前听的何栩言道孕妇血案,本以为是妖怪所为,不想居然是下面几个恶人的行径!
无尘无视沈步云惊惧神色,继续说道:“原本想要采药,不想却遇到个死对头,斗之不下,又恐着了痕迹,也只好先回这里…….“话音未落,突然眼中精光暴长:”什么人?!“
扬手之间,一道寒光直取梁上的明颜!
明颜没想到那道人居然察觉自己的气息,躲闪不及,只觉得肩上一痛,却是一只寒铁跗骨钉已然钉入肌肤,顿时半身酸麻,现出原形自梁上摔了下去!
“原来是只猫妖。“无尘正想伸手擒她,明颜将身一滚避了开去,飞身扑将出去,一路狂奔!
那无尘哪里肯放她离去?手中桃木木剑出鞘,快步追了出去!
明颜身体沉重,肩头剧痛倒也罢了,此时每跑一步都觉得四肢发麻,也不知道那道士的跗骨钉上做了什么文章,只知道此刻若是跑不出去,只怕一条小命就要送在这里!
转过回廊已然见到外面的水榭条桥,只要出的去,就有机会跑掉,可身子已然不听使唤,而后面听的脚步声沉,更近一步!
就在此时,池面如同撕裂一般,露出一条口子,里面猛的伸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掌,按在明颜背上,还未等她发出一声叫喊,已然将她拉下水去!
水面顷刻闭合,半点涟漪不现。在紧追而来的道人看来,那受伤的猫妖似乎是凭空消失在这条桥之上!
后面有人跟了上来,见得这般情状不由的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无尘知道那猫妖已然逃的远了,也不以为意,转头看看后面还在发呆的沈步云:“不知道在沈老板看来是童大总管重要还是发妻重要?“沈步云脸色惨白如纸,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却说明颜被那只怪手拉下水去,张口呼叫却只觉得水流直往口里灌,挣扎几下,却觉着口里灌入的不是水,而是酒!
蓦然身子一轻,眼前一亮,却发现自己正泡在一只大酒缸里,面前正将自己从酒缸里拉出来的人正是鱼姬!
“掌….掌柜的……“明颜心头一喜,知道是鱼姬用了分水换景之法救了自己,心一宽,顿时失去了知觉。
待到再悠悠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里床上,肩上的伤已然包扎妥当。鱼姬正坐在床头,把玩着手里一枚碧泠泠的跗骨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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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明颜正想坐起身来,奈何浑身无力,似乎这个皮囊都不属于自己一般。
鱼姬眉头微皱:“早跟你说过不要太过冲动,这下可吃苦头了……“说罢取过床头一碗清冽的酒水,将那只跗骨钉浸了进去。
说也奇怪,那跗骨钉一入水酒,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婴孩啼哭声!听来分外糁人。
随着阵阵啼声,那原本清彻的酒水居然飞快的渗出一片浑浊的暗红!
酒水在碗里翻滚喷涌,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溅出半点来,到最后哭声渐息,那碗酒水已然变成了绛紫色!
总算是完全的静了下来。
明颜虽然知道那跗骨钉有古怪,不料有这等异相,心中正有疑问,却听得鱼姬说道:“把它喝下去。”
“啊?”明颜露出几分犯难的表情:“不是吧……”
“你可知道那跗骨钉上有什么东西?”鱼姬叹了口气:“要是你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躺着,你也可以不喝。”
“我喝,我喝…..”明颜吃她一吓也顾不了许多,自鱼姬手上接过酒水,捏着鼻子灌下去,只觉得喉咙里满是腥气,说不出的难受,正想翻身起来呕吐,却突然发现身体一轻,不再象先前一样浑身无力。
“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颜干呕两声,抬头问道。
鱼姬眉头紧锁,半晌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听过炼血婴的说法?”
她见明颜满脸茫然,于是接着说道:“玄门邪法中有一门炼魂术,专取未见天的婴孩元神炼制,所得的血婴秉承怨毒之气,可供炼术人驱使,吸敌人元神。害的人越多,血婴就更厉害。你中的跗骨钉上便俯有血婴,若非你身为异物,又有这几百年修为,只怕当时就了帐了……”
明颜脸色变了变:“居然如此厉害,难怪我一看到那臭道士就浑身不自在。那些人完全是疯了,居然用这么阴损的法子来……”片刻顿时叫苦连连:“掌柜的你叫我喝那酒水,岂不是叫我连魔物也一并吞下了!”
鱼姬摇头道:“血婴早被我的浣魂露化了,也无什么危害。只是那血婴是无辜婴孩元神所化身世可怜,只要你替它念经超度,也算是功德一件。”
明颜一听念经,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要念经啊…..不念……我是说要是忘了,会怎么样啊?”
“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它就在你的五脏庙长住,什么时候高兴了就闹腾闹腾。”鱼姬转头看看天色,心想这猫儿不定性,吃这亏也算历练,想来也会改改冲动的性子。
明颜无可奈何道:“也只好如此了,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最可恨的就是那群恶人,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不怕报应?!”
鱼姬冷笑道:“那赤紫河车的药效不见的好过寻常的紫河车,想是有人故意教唆,好乘机收取婴孩元神才是真。那群名利之徒为向上爬,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只是这般忙活下来,造下孽因,却是替他人做嫁衣裳!”
明颜叹了口气:“可惜那些孕妇和孩子,就此枉送了性命…….想不到那些人坏起来比妖精还坏……糟了,那臭道士在打敏娘孩子的主意。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