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块钱从大金牙手里扔出。
“毛不错,也精神,高价,二百!”大金牙眨了眨眼,又添上一百:“恩……三百吧!”
“你们这是在冒犯天神!”
“强盗!你们这些强盗!”
终于又人怒吼着冲了出来。
“砰!”一声枪响,大金牙的同伙毫不迟疑的开了枪。
“别激动,别激动,”大金牙瞅了瞅那人,利索的再掏三张票子:“医药费!”
场内的人们开始躁动。
“咔、咔”猎丨枪丨上膛的声音刺耳而又冰冷,像是警告。
“还他妈天神!老子信仰马克思……”
一伙人提着鹰,大摇大摆钻入吉普出,扬长而去……
第二章买鹰
我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只鹰。
它健硕、精神,锐利的眼神像两把刀子,似乎看谁都能剜下两块肉来。更要命的是这身羽毛,金光闪闪,说不出的威武。我觉得我的魂儿要被它勾跑了。
“斌爷,带劲不?”大金牙谄笑着凑到我跟前,我让他那几颗金牙晃得有些眼晕。
“还行吧。”我淡淡的说。
大金牙不乐意了。
“斌爷,您瞧瞧这毛色,您瞧瞧这精神,全身的王八之气啊。我打西边弄来的时候,我听人说,这是什么鹰王,是天神的化身!”
我笑了。
“你他妈不是信马克思吗?”
“信啥马克思啊,我就信斌爷您。知道斌爷好这口儿,专程给您老弄来的。”
大金牙说的唾沫横飞,比我儿子还恭顺,我心情大好。
“开个价吧。”
大金牙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转,拿手比划出一个数来。
“行。”我答应了。
第三章驯鹰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骏最数海东青。眼前的这只鹰,似乎比那海东青的神骏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鹰脾气不小,性子烈的很。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要说“手食”,连“喂食”都不带搭理。无论我怎样关怀、体贴、抚慰,它就是不吃不喝。它那双眼睛似乎也少了生机,黯淡下来。我有些恼火,只能陪着它干耗着。
当年的鹰被鹰把式们称作“秋黄”,第二年的鹰称“坡黄”,三年以上的叫“龙棒子”。秋黄最有养的价值,它有耐力动作敏捷。因此它被列为捕获的最佳选择。眼前的这只鹰,显然是三年以上的“龙棒子”。
这种鹰,脾气性子已成,最难伺候。
再难伺候,我也得玩!
三天后,我终于暴躁的吊开鹰嘴,往里硬填。肉吃下去了,它却越来越委顿……
一个月的时间,这鹰终于被我熬得没了劲头。我不时的搭上架子,带它出去到有人的地方走走。莫名的,我总觉着这鹰没了当初买来时的神骏,它的目光呆滞了,再也看不到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儿。
我无奈的承认,这鹰让我熬废了。
第四章嘎巴
“我是天葬师,我叫嘎巴。”他语调古怪的给我介绍。有些青涩,更多的是一丝焦急。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土里爬出来一样,一身装束古里古怪,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怪味儿,不知道几百年没有洗澡了。
我苑小斌、斌爷,一向见多识广,几十年里见过了无数的骗子,会养龙的豢龙先生、猥琐至极的五斗米教护法、满嘴跑火车的月老,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见人就脸红,汉话都说不利索,您还当骗子?
我有些鄙夷的看着他:“干嘛?”
熬鹰失败,我这两天火气正大,说话带着火药味。
他一脸虔诚的说:“我来接我的天神。”
操,神经病!
我懒的多说话,准备关门。他腾地踹开门,冲了进来。
靠,入室抢劫?
我正要拨打110,嘎巴突然跪到了那扁毛畜生跟前,长跪不起,最终喃喃着,眼中无声的流下两行眼泪。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呜咽着,泪眼婆娑,咚咚的向我磕起头来。
“干啥,想骗压岁钱?!”我喝了口茶,不为所动。我是被骗子骗过的人。
“好心人,我叫嘎巴。我来自藏区一个偏远的村庄。”他介绍着。
“在那里,一些人死后,要举行天葬。我就是天葬师。”
天葬我是知道的。
“就是人死了扔地上让鸟儿吃掉吧。”
他楞了楞,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解释,良久,点点头:“可以……可以这么说吧。”
“我们一直认为,这些鹰是天神的使者,它们将带着死者的灵魂飞上天国,而这只,就是天神的化身。”他踌躇良久,又补充道。
“可是,我们的天神被一个镶着金牙的男人劫走了。我从村子里出来,走了好久,坐过拖拉机、坐过火车、坐过汽车,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终于……终于在这里找到它了。好心人,求求你,放了我们的天神吧。”
凄凄惨惨戚戚。
多好的娃儿啊。
我动心了。可没松口。
“这畜生是我花三万块钱买的,你拿钱来,我放了它。”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对公平!
他诺诺的张了张,那黑色的眸子里再次涌出泪水:“我……我没钱。”
“没钱那就滚蛋!”
我粗鲁的将他推出门外,砰的关上了门。
第五章嘎巴的抉择
我没想到这个愣头青会这么办。我真的没想到。
他蹲在了我家门口。
一天……
两天……
三天……
“求求你放了它吧……”
“求求你放了它吧……”
我天天出门,他天天无休止的哀求我。我的耳朵快磨出了茧子。我没叫丨警丨察,私养野生动物可不是件好事儿,没准我也会被搭进去。
可他天天赖在我家门口。
就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终于消失了。带着绝望的神色,背着他脏兮兮的铺盖。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那畜生越发的委顿不堪,现在,我对它只有厌恶,还有一点点的悲悯。
出乎意料,三天后,嘎巴再次找到了我。
这次迎接我的一把手枪。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办,我真的没想到。
“小兄弟……别……别激动,我放了它还不行嘛。”
我声音温和,尽量不去激怒这个疯子。
我本以为他会高兴的收起枪,他却绝望的摇了摇头。那眼神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晚了……已经晚了……它早就死了……”
我诧异的看看那畜生,没死啊……
“它早就死了,这……这只是禁锢它灵魂的空壳了。”
“早几天,或许它还能活过来,现在已经晚了。”
“砰!”枪响。他开枪了。
我闭目待死。
一片羽毛飘飘的落下,那只鹰栽倒下去……
嘎巴哭泣着,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他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更多的眼泪流出来:“我……我再也去不了天国了。”
嘎巴抠响了扳机……
尾声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我的朋友听,权当一件奇闻。
朋友笑了,问我听过小画眉的故事没,我摇头。他给我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只美洲画眉鸟被猎人捕获,猎人将它放到笼子里,让它唱歌。第二天,它那慈爱的妈妈口含食物飞到了笼子跟前。画眉妈妈让小画眉把食物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接下来的一天早晨,它无声无息地躺在笼子底层,死去了。
“当一只雌美洲画眉发现它的孩子被关进笼子后,就一定要喂小画眉足以致死的毒莓,它似乎坚信孩子死了总比活着做囚徒好些。”
朋友这样说。
第十一个故事我叫苑小斌
第一章你是死人?
我叫苑小斌。今年我三十岁。我是一个对待工作勤勤恳恳,极端认真的人。甚至,认真的有些苛刻。
这就是我对人生的态度。生活无儿戏。
那天下班,一天紧张忙碌的工作终于结束。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我家在紫花苑小区,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住宅区。
在门口,我遇到了那个老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