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和猴子立在子离身后,对着老皇太后的笑声恍若未闻,与刚入宫那日比起来着实长进不少。
老皇太后是爱热闹的性子,这次的宴席就请了不少人。除了蓝若见过的四皇子外还有好几个颇年
幼的皇子。子离坐在众兄弟中却仍是那付不疏不离的淡然样子。
席间还有一人不得不提,那便是许皇后。
蓝若这回是第一次见着许皇后。她觉得,许皇后很美丽。鹅蛋的脸,饱满的额,尖尖的下巴。此
时她挺着个大肚子,眼波柔婉,面色丰润,别有一番风韵。蓝若估摸着她也快生了,这个时候的孕妇
,本该在宫中好生静养,却巴巴的跑来了,可见对老皇太后极具孝心。
一顿饭总算吃完,四皇子却显然不尽兴,乘着老皇太后喝茶的间隙,挨在她的耳旁说了几句。
老皇太后听了又是哈哈大笑,茶碗子一放,说:“那便移驾桃园赏花吧。”子离的眉微不可查的
皱了皱。
于是,这便引出了那桩极血腥的事。
话说,老皇太后携人众人浩浩荡荡的向桃园行去。四皇子和许皇后陪着老皇太后走在前面,子离等人则在后跟着。
刚进得院子的时候,子离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只见他低着头,侧脸对着蓝若,沉思了起来。
见众人渐走远,猴子望了眼子离,想了半天,小声对蓝若说:“你回宫中把折扇取来。”
蓝若不确定的低声问:“是那把有吴道子山水的?”猴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爷手上不正拿着吗。”蓝若笑道。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惊呼。蓝若随着声音望去,竟隐隐看到了戈秀的身形。她心中一慌,急要上前,却被子离拉住,“跟着我。”他说。
待得三人走近,听到的竟是戈秀的惨叫声。蓝若向前一步踉跄。
“蓝若,别看。”子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冰冷的手覆上了她的双眼。
蓝若看不见,却听得清楚。“惊吓了皇后和腹中龙子,罪可当诛,拉下去吧。”四皇子戾列的声
音在六月的暖风中飘来,将她冷得颤了起来。
她拨开了子离的手,见着众人正围着皇后抚慰。而一旁空荡的小道上,两个小太监。一人抬首,
一人抬足,搬着戈秀的尸体渐渐远去。戈秀的眼突圆的瞪着,嘴角淌着血水,猩红刺目。
望着这番情景,蓝若耳畔却突然传来戈秀羞怯的声音:“今个是你的大日子,我也没什么送得出手,这帕子是自个儿绣的,你别嫌弃。”
16这便是皇宫
戈秀去了,宣皇宫内不过是少了个宫女又多了一缕冤魂而已,宫里人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锦睁也是如此。那日,蓝若看见锦睁随着宣皇从远处走来,走的正是那条小道。小太监跪下磕头,抬着的戈秀便搁到了路边。
宣皇看了略一皱眉,随即摆了摆手,又接着和锦睁说起话来。锦睁听了宣皇的话,笑得柔媚,自始至终,未曾瞧过戈秀一眼。
蓝若见她这样,心中一凉。
宣皇走近,拜了老皇太后受了众人的礼后询问起了始末。四皇子颇有些惊慌,词不达意的将事情说了。原来众人刚刚进了院子,戈秀就横冲了过来。大腹便便的许皇后猝不及防,生生跌在了地上。四皇子见状,照着戈秀心窝子就是一踹。未等戈秀开口,又是一剑,补在了身上。
宣皇听他说完,冷冷一笑,许久没有言声。这时,许皇后却突然呻吟了起来,只见她衣裙内隐隐有水流出,宣皇这才将事情作罢,携了下人们将许皇后护送回了宫。
宣皇走后,老皇太后恍神了半天。长叹一口气后,由众人搀扶着蹒跚的离去了。
桃园内,最后只剩下了子离,猴子,蓝若,锦睁四人。锦睁望了蓝若半响,见她一味的底着头瞧不清神色,便上前拉住了她。蓝若轻轻的挣开了。
“她有今日,不过是自食恶果而已。”锦睁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你既早知道,又何苦扯个了套子给她钻。”蓝若低涩的声音传来,锦睁滞了步,回头苦苦一笑:“这便是皇宫。”
话说回宴席前一日,蓝若接了戈秀的信,最终却没有递于成康。当晚书房内,交到了子离的手上。子离接过这封没有署名的信,低头看了许久,看完后,将信给了蓝若。
“这是邀成康明日往桃园处一聚。”他说。
“这是锦睁的字。”蓝若看完信,低声说道。
深夜,蓝若躺在床上,久久合不上眼,身边的戈秀似已熟睡。蓝若想不明白:锦睁若要传信给成康,直接给她便是,何必让戈秀撒了谎诓她送信?她心烦的转了个身,背对着戈秀,耳边响起了子离的话:“这个戈秀怕是不简单。”
第二日,所有真相大白。戈秀果真不简单。她仿了两封信,一头送于锦睁,另一头骗蓝若转给成康。信中相约次日桃园相见,成康没接着信,自然不会赴约。锦睁那头,看出了信并非出于成康之手,直接呈给了宣皇。
桃园之约,锦睁却真的去赴了。戈秀看着锦睁梳妆,看着她走出宫门,便将事成的消息向上级汇报了。于是,四皇子浮出水面,从他央老皇太后桃园一行的举动看来,这事正是他一手谋划的。
宣皇器重成康,成康与子离关系亲密,四皇子要打压子离,自然是先从成康下手。锦睁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被戈秀探得,他便想出了这招桃园捉奸的戏码来。
戈秀报了消息再折回桃园深处,却发现与锦睁相会的竟是宣皇。她恐诡计败露,急急向四皇子处报信,慌乱中撞到了刚进院子的许皇后。四皇子见了她,便知大事不秒,情急之中,痛下杀手。
四皇子诚然不是做大事的料。想想一干人众,即便遇到了宣皇和锦睁,谁又能疑到他头上来。他杀了戈秀,自以为是杀人灭口了。可以宣皇的圣明,又怎会看不出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举。
但此事宣皇终是没有追究。只可怜了一个戈秀,跟错了主子,枉枉送了性命。
戈秀死后,邱嬷嬷给蓝若换了住处。蓝若独居一屋,眼际却常常现出与戈秀共处时的情景。戈秀头七那日,她跑回了原来的屋子。
屋里还是老样子,梳妆台上戈秀未绣完的荷包,静静的搁在那。蓝若拾起荷包,拭去了尘灰,将它丢进了脚边的火篓子。
蹲在火娄子边,蓝若取出了白杏锦帕。火光下,银丝勾勒的杏花光亮眩目。她触着杏花,凝神许久。最后,手指一松,帕子落入了火中。
出得屋子的时候,蓝若看到了锦睁。“我不是来拜她的,她不配。”锦睁说。
“可你还是来了。”蓝若走过锦睁身旁时,轻声言道。
17宣皇下旨赐婚
巍峨的闱墙后,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的宫廷。世人既然都说这句话,肯定是有道理的。
入了宫的人,先身不由己,再心不由己,最后无心无己方能保住性命。这便是一个过程,由不得人不变的。
除非那人是奥特曼,那就不在讨论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