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升起,还未至7点,刺眼的阳光已经越过屋瓴,越过树梢,照射得满园满院。早起的鸟儿也像往常一样在金光闪闪的柳树枝头欢呼雀跃,唧唧喳喳。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当时处在这种场景,我想你们必定认为这将预示着美好的一天,尽管炎热的夏季,这一天一定会很热,很闷。不错,我和你们一样,当我从床上爬起来,呼吸着新鲜的晨气,失神地看着活蹦乱跳的鸟儿,那刻,我觉得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去烦恼的呢?
然而,世事不会按着你主观的意愿发生,就像地球不会因为气候倒转,瀑布不会因为干旱倒流,春天不会因为你的喜好而延缓溜走。所有的一切,冥冥中都昭示着,注定发生的,谁也逃不掉。
“小哥,小哥!”柱柱从东屋跑出来,朝我大喊。
“干啥?”我抻抻懒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你能用弹弓把树上的鸟射下来吗?”柱柱问我。
“用弹弓?”我狐疑地看看柱柱,又抬头看看数米之高的树枝上唧唧喳喳的麻雀,没好气地说:“你玩弹弓玩疯了,是不是?这么高,怎么能射下来?”
“小哥,我能!”柱柱依偎在我身边,仰头看我,一脸得意的样子。
“滚滚滚……瞎扯什么,一边玩去!”我扭动腰杆,极力享受着肌肉和骨骼撞击带来的快感。
“真的!你不信吗?那我射给你看!”柱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几天前我们哥仨一起做的“子丨弹丨”,然后认真地包在弹弓的弹包里。
“你真射呀?”我真不懂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猎杀心。
“你不是不信吗?我把那只鸟打掉给你看!”说着,柱柱昂起头,双腿前后叉开,左手握紧弹弓,右手捏紧弹包,小嘴一抿,脸憋涨得通红。顷刻间,橡皮筋被拉伸半米来长。
“等等!”我大喝一声,想要阻止他。
(从下一节开始,开始标序号,可能这样看,有点乱。)
“等等!”我大喝一声,想要阻止他。
但为时已晚。随着柱柱右手的放开,一颗子丨弹丨刷地一声飞向天空。
我垂头丧气地心想:“完了,鸟儿全飞了!”
果然,只闻声声鸟叫,树叶儿刷刷作响。这时,柱柱尖叫一声,欢呼着蹦跳起来:“打中了,打中了……”
我抬头向树梢望去,哪儿有鸟儿掉下来的影子,再看地上,也没有鸟儿的踪迹。
我不禁怒火中烧,朝柱柱厉喝道:“你打中的鸟在哪儿呢,啊!”我走过去开始推搡他:“这么小,就开始学会撒谎了,谁教你的……”
“我没撒谎!”柱柱反驳说。
“没撒谎,你打中的鸟儿呢?”
柱柱小脸皱成一疙瘩,低头默不作声起来。
我见他理亏,开始絮絮叨叨起来。现在回想起那段尘封的记忆,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大道理。
“你这小子,毛还没长全,不光学会撒谎,还学会顶嘴了!妈以前怎么教育你的,不能撒谎,要做个诚实的孩子,你没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我越说越气,越气越说,柱柱一开始还很安静地半低着头听我训斥,渐渐地,他不老实起来,到最后竟然完全忽视我的存在摆弄起手中的弹弓来。真是火上浇油,我想狠狠地踢他两脚,但看他闷不作声,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心一横,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滚,滚……”我朝他不耐烦地摆手:“烦死我了,油盐不进。”
柱柱听我如是说,像得了特赦令,忙一溜烟小跑,奔向了厨房。
我看着他幼小的身影,不禁感慨:才多大点的孩子,怎么会撒谎了呢?
我摇摇头,继续运动。然而,不知为什么,我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再次盯向了头顶那轻轻摇曳的树梢。
“柱柱真得用弹弓把树上的鸟儿打下来了吗?”我自嘲地想:“怎么可能!”
(下午继续!)
(2)
早饭后,哥哥刷锅刷碗,拌猪食,我在一旁给哥哥打下手。干活的时候,哥哥担忧地说:“这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想去找份活。”
我大吃一惊:“找活?你找什么活?连高中都没毕业,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咋找啊?”
哥哥呵呵笑了:“像你这么说,那天下的老百姓都不用吃饭了?”
“也不是,关键要看干什么,如果没学历又没技术,你只能干体力活了。”我向后倒退几步,浑身打量起哥哥来。哥哥看上去很瘦,很单薄,弱不禁风的样子。
“哥!瞧你这身板,你干体力活能行吗?”我不禁为哥哥担心。
“小看我了吧!”哥哥显得很沮丧,他搓搓手掌说:“瞧我的!”话音刚落,哥哥弯下腰,双手把住猪盆两侧的把手,然后咬紧牙关,憋足一口气,闷哼一声把满满一盆猪食端至腰部的位置。
“我帮你!”我想伸手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哥哥拱着腰,艰难地喊着,他踉跄着步伐一步一步地梛向猪圈。我站在哥哥身后,看着他那瘦小的背影和孱弱的身躯,眼泪不由自主地溢满眼眶,我感觉到了我们本不该有却又不得不面对的艰难和苦涩。
“看见了吧,你哥我能干体力活!”哥哥气喘吁吁地把猪盆端到猪圈门前,满头大汗地回头望着我说。我眨眨眼睛,强忍住心酸的泪水:“哥,你打算干什么体力活?”
哥哥似乎很疲乏地靠在门框上,他抬头仰望着天空,良久,他说:“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去煤矿掏煤!”说这话时,哥哥的表情坚毅,十足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汉子。然而,那一刻,我却分明能感觉出来,他那充满希望,写满刚强的面容之下,还是一张稚气未泯的面孔。
“掏煤?哥,咱又没钱,也没什么人,你能进煤矿吗?”我说。
哥哥说:“我也不知道,待会我先去看看爸,然后去找村长,看他能不能帮帮忙。”
“或许能吧!”哥哥自言自语。
那天上午,哥哥把家里的一切家务收拾妥当后,便急匆匆地出了门,我站在门前,望着空寂的巷子,小心地提醒他说:“村子里不太平,你路上小心点!”
哥哥答应着,急匆匆的背影在巷子尽头消失了。我有些放心不下,跟着追到了巷口尽头的村间大道上,站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向西望去,哥哥已然走到了村子中央的位置。
(3)
我目送着哥哥的身影渐去渐远,转身正欲往回走,突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狐疑地左右观望。这些日子以来,村民们大都被吓破了胆,是谁还敢如此招摇地出来走动。正想着,从我东侧的一个巷口中走出几个形色匆匆的男人,我定睛瞧去,内心的困惑顿时烟消云散。怪不得呢?原来是周队长和村里的领导们。
他们一边走一边窃窃地商量着什么,声音尽管很小,但是在安静得如地狱一般的村庄里,听上去却显得异常清晰。
只听见周队长低声说:“要不动声色地监视他。”
“周队长,这好像不太合适吧,这是你们派出所的事。再说了,你刚才的分析,我觉得不太可能。”村长古平面露难色,一幅打死也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不可能?”周队长冷笑起来:“往往最不可能的却是最有可能的!还记得两年前发生在老村的连环失踪案吗?当初,没有抓住凶手之前,有谁怀疑过是刘心石?”
“这……”古平一时语塞,沉默片刻,他说:“这似乎不太一样,他才仅仅……”
“别仅仅了,再仅仅下去,又一起命案发生了!”周队长显得很焦灼,他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到并肩而走的古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