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血居然会有如此高的药用价值.
(早知如此,我小时候流鼻血,摔破皮之类的都存起来该多好…)
怪怪竟然很快地恢复了.
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它那些一度”永不愈合”的烂疮就都结痂了,也不再流脓了.(但我的伤口却化脓了,又是那个部位,简直痛极了……)
红色虽然没有退,但却在一点点地淡化.
它的精神也在渐渐地回复,已经能够开始吃一点米饭和鱼了.
我天天抱着它睡,和它说话,用温水洗它的大头和身子.
它虽然没有了眼睛和须须,但却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应出我是否在它身边,因为只要我一离开它,它就会探头探脑地到处找我.
到了第三周以后,虽然头上的疮疤未落,但红色却已经完全消失了.
于是这小东西又开始大吃大喝了.
虽然此时它的饭量比起受伤前的那种暴饮暴食要少了许多,但只要它能吃,那就好.
看着它像小猪似地在饭盆使劲拱着,我什么伤口,疼痛,委屈全他妈忘了.
至于喂血的事,其实只持续了三周多一点.
刚开始是天天喂,它喝得也多,有时一次要喝三酒杯,搞得我头晕眼花,胸闷气短的,但后来它的情况逐渐好转,吸血的量也相应地减少了,再后来,它就几乎不愿吸血了.
但我却总怕它伤势不稳定,还是想多给它喂一点,补补身子.
可谁知好心没好报,等我咬牙忍痛地放了血,这小王八蛋竟逃走了,躲在床下的箱子后面不出来,气得我三尸暴跳,捉住它硬灌……
狗日的暴殄天物……
就这么搞了两次,反正它也不肯喝,我也怕疼,就干脆停止了.
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我和怪怪都变了.
我不再像过去那样大大咧咧的了,在照顾怪怪的这段日子里,我变得心细了,谨慎了,体贴了,甚至于都有点女性化了……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有一点变态……
而怪怪也不像过去那么天真烂漫了.
它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乖戾,会主动攻击家中除我们以外的一切活物,包括别人送给我妈的一对鹦鹉.
也不知它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见它擦着那笼子爬了一圈,里面的鸟就全死了,并且臭得很快(这次倒是没有整出鸟肉干来)……
不仅如此,除了我以外,它现在不允许任何人亲近它(包括老爸),否则它会很愤怒地挣扎,并会发出一种极其尖利刺耳的怪叫,简直能扎到人心里去,令人完全无法忍受……
我听到过两次,一次是老爸踩了它的尾巴,一次是老妈给它喂鱼时摸了它的头,那种可怕的声音,幸好只叫了几声,要再多叫一会儿只怕我们就都要疯了.
但对于我,它又表现出一种不可理喻的依恋,而且十分聒躁……
只要我在家里,它就会像跟屁虫似地黏着我(就连上大号也跟着),一边爬一边兴冲冲地冲着我咿咿呀呀地叫,好像有很多事想要告诉我似的,但遗憾的是我什么都听不懂……
我出门的时候,它会躲在门后”抱怨”,通常要吱吱呜呜地嚷好半天(因为它知道不能跟着我一起出去).
睡觉的时候就更麻烦了,它会像连体婴儿一般地七缠八扭地绕在我的手臂或腿上,就算用鲜鱼作诱饵也不肯松开.
我睡觉时最喜欢的就是洒洒脱脱,到处乱滚.
早先它病的时候我要照顾它,那是没办法,一起睡可以.
可现在它好了,不需要照顾了,却还想用它那死沉死沉的身子将我像犯人一样地捆着睡……
这个实在太过分了.
怪不教,偶之过也.
我知道它能听懂我的话,于是试着对它进行苦口婆心的开导和教诲.
”长大了的怪怪要学会自己睡觉哦,别粘着我了.”
“唧唧.”
“独立一点,好吗?”
“唧唧.”
“松开我好吗?”
“唧唧.”
“松开.”
“唧唧.”
“松开!!!”
“唧唧唧!!”
“老子说松开你听见没有?!”
“吱~~~唧唧”
“小王八蛋你劲还挺大………”
“吱~~~”
“滚!滚到床下去睡,现在就滚!!!”
“吱吱!”
”别粘着我!!!”
“吱~~~~~”
“啪!啪!!扁不死你……”
……
这也是无奈之事,你不发威它不知道谁是老大.
现在的小王八蛋可不像过去那么老实了,它会不断发出怪声和我叫板,还会扭来扭去地和我玩赖……
只有”啪啪”那两下,才能令它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的床底下去.
但即使是这样,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只要关上灯,不出五分钟,你就会发现它的大头又鬼鬼崇崇地从床沿边探了出来……
几乎每晚都要发生这种事.
尽管我自问也是个很倔强的人……
尽管我每晚都会和它作”艰苦卓绝”的斗争……
但最后,还是它赢了.
由于怕压着它,我每晚都只能平躺着睡,且睡的时候还不敢乱动,简直就像他妈练铁板桥似的,那叫一个辛苦……
等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这小王八又玩出了新花样……
也不知是早先喂血产生的副作用还是怎么着,每到半夜一两点钟时,它就会开始怪叫.
叫声激昂,以唧声开头,吱声结尾,时断时继,时高时低,令人眩晕.
尤其是在月色充足的夜晚,那简直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能在月光下连续狂歌两三个钟头!
这可要我命了!
我是一千个加一万个不愿意,我还要睡觉!!
再说就算不睡,我也不喜欢它那种”斗志昂扬”的音乐风格,就像随时要冲出去单挑似的……
但令人苦恼的是,它似乎是故意要唱给我听的.
因为这种活见鬼的歌声竟然只有我能听见,而老爸老妈他们却听不到!
我们做过很多次测试,还用录音机录过,但结果都一样,那声音只有我能听到,连录都录不下来!
这叫一晦气……
老爸说,它发出的可能是一种很特别的低频,只有饲主能听到,还说有的海豚对驯养员也有相似的行为,是表示亲昵的意思.
我呸!!还亲昵,有周公亲吗?!!
于是在月朗风清的夜晚,常能看见一个可怜的胖子鼓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熊猫眼,抱着一只引项高歌的虫子在那儿发呆……
该死的小王八蛋,伤也好了,血也喝了,还不放过老子……
日子依旧一天天地过着.
随后的几个月里,生活又重新宁静下来.
怪怪的烂疮已经全部结痂并脱落了.
我也逐渐适应了侧卧和夜半歌声.
老妈补发了拖欠的工资,老爸也调了一级.
其间我还中了一张奖券,得了3000多块钱……
一切似乎都已恢复了正常,就连运气都好像转了过来……
本来是应该皆大欢喜的……
但那烂肉却一直像块乌云一般沉沉地压在我们心上.
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究竟从何面来,为何而来.
但我们都知道一件事.
那东西还活着.
早在怪怪重伤的那些日子,我们就已经开始严密防范了,关窗关门,每日检查地板,以防被那东西再次乘虚而入.
但它在米缸下挖的那个洞,我们却并没有封.
不是我们不想封,而是封不住.
洞太深了,我们开着龙头放了近三个钟头的水都没能将那个洞灌满.
天知道那洞通到什么地方……
如果换成水泥来灌,只怕家里的财政还支付不起.
而且老爸说,就算用水泥灌上也没多大意思.
与其说让那烂肉另起炉灶再挖一条暗道,然后冷不丁地从某个死角里钻出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还不如就留下这个洞让它钻,这样反倒还容易防守一些.
当然,我们也不会四敞八开地空着个洞口等它来,机关还是必要的.
老爸专门托他厂里的一个车工师傅赶制了一个装置.
它大体上是由一只厚钢筒改装而成,上端用钢化玻璃封闭,下端覆在洞口上,并用厚钢片做了一个活动的盖子.盖子是向上开口的,也就是说如果那烂肉从下面向上钻,那盖子只要费点劲儿就能被顶开,可一旦它进入筒中,再要想逃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除非它能聪明到从里面把那盖子揭开……
但我们估计那软体动物是不太可能会有这种智商的.
更何况我们做的盖子和筒壁咬合得很紧,它就想从里面揭也找不到下手的缝.
老爸还特地在筒里放了一只充满水的气球.
据他的构想:夫利于火者必不利于水,那烂肉既然喜火,那么多半会忌水.说不定用水泡一下,比刀砍火烧都管用……
这种陷阱虽然看起来有点儿戏,但我们那时也实在是默驴技穷了.
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倒底管不管用,好在那烂肉一直都没来.
怪怪在这段时间里长势良好,几乎是以一天3厘米的速度疯长,到了年前,已经有近两米长了.
虽然它的须须和眼睛仍然没有长出来,但饭量已经回复到受伤前的状态了.
巨型的怪怪比过去要”活泼”得多,就像是八九岁的毛孩子,一时不停地爬高上低,偷嘴,打翻各类碗碟,玩脏东西等等……做着各种”坏”事.
更令人头痛的是,它现在除了我以外,谁的帐都不买,谁敢管它,它就冲谁怪叫,吐粘涎(不是过去那种无害的口水,而是一种痰状白汁,如洋葱般极臭,连洗都洗不干净)逼急了,它还敢张着它的小咀巴装模作样地咬人,所以就连爸妈也管不了它.
于是对怪怪的”教育工作”就全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再说轻言细语对这小坏蛋也不起作用.
于是我找了根干柳条当鞭子,一但发现它作奸犯科,我就抽!!
这小王八蛋也就认这个.
我刚开始抽它的时候,它还敢到处逃跑,可它越逃,我就越生气,抽得也就越狠,于是没过多久它就明白了,再不敢躲了.
我只要大吼一声:小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它就得老老实实地爬出来,蜷成一团等着挨抽.
我他妈一鞭下去就是一条红棱.
它连叫都不敢叫.
一条红棱能让它老实三到四天.
然后又开始得意忘形……
于是只好进行”再教育”.
我的教育方法还是卓有成效的.
怪怪的智商明显地”提高”了.
它现在懂得将我的”家法”藏在灶台底下,还知道偷偷地把臭涎吐在老妈的鞋里(每次只要她向我告状,我都会打它),它甚至学会躲在厕所外面,用咀巴叼住灯绳一扯,让里面的人摸黑……
如此”聪明”的小王八蛋,自然要好好地”教育”培养.
于是又少不了”小王八蛋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