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切切地说了几次,妮妮的心才坎坷地放下了一半。可每每瞧见他身边那些窈窕的女同事,那颗心儿又顿时被顶得老高,好似要从嘴里被吐出来。
连当阿征亲昵地吻她时,都能感受到妮妮唇齿间的淡淡血腥味儿。
他问妮妮,怎么了?
妮妮舔舔嘴唇,笑着说,不小心自己咬到舌头罢了。
阿征将信将疑,事情也就过去了。可之后他越发觉得不对头,妮妮变了,变得苍白,乏力,眼圈红红的,脚步飘飘的,整个人都无精打采。阿征猜着,她是不是节食了?看上去也的确消瘦了不少。
就为了这一点,为了妮妮日渐婀娜的腰肢,阿征忍下了自己的疑惑,眼睁睁地看着妮妮一天比一天消瘦。朋友都说,阿征够狠心的!可阿征却说这是个机会,他爱苗条的女子,可他也爱妮妮,天天巴望着两者能结合一下。
不过,终究虚荣还是败给了爱。
当妮妮消瘦的脸蛋竟出现了凌厉的棱角,阿征总算不忍心了。他定下和妮妮的一场约会,想好好让她放松下,让她知道自己爱她,让她知道已经足够了,他很满足了。
介于妮妮萎靡的精神状态,阿征先约她看一部刺激振奋的电影。妮妮谢绝了阿征买爆米花和可乐的提议,这让阿征越发肯定了她正在节食。他看着妮妮走进影院时摇摇晃晃的背影,不由一阵心疼,想着看完电影就好好和她谈谈,再,好好地拉着她吃一顿丰富的。
念及于此,阿征的心情明朗起来。灯光暗了,屏幕亮了,这是一部恐怖片,描写变异的怪兽群血洗人类村庄的惊险故事。
尖叫声响起了,怪兽们冲破了人类守卫的砖瓦,肆意捕杀,人类满面的惊恐。
但阿征毫不在意,他只是借着屏幕的光凝视着身边妮妮的脸。变得尖尖的侧脸果真漂亮了不少,但因为毫无血色,打上了屏幕的光,居然成了泛青的色彩。
这脸色实在古怪,阿征不由皱眉,凝神看得更仔细。
却蓦地发现妮妮的眼睛居然成了红色的?还瞪得大大的。她的舌头正缓缓伸出口腔,轻轻地在唇上扫了一圈,又优雅地缩了回去。湿润的唇抿了抿,她狠狠咽了下唾沫。于是咽喉处顿时隐匿地翻滚了一阵儿,一下又一下。顺着咽喉,阿征的目光游走到妮妮的肚子,因为他分明听见她的肚子发出一声窃窃的声响,
“咕————”
妮妮察觉了阿征在看她,目光从屏幕上挪开,对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而阿征僵硬地扭过头看着大屏幕,屏幕上那一群群饥饿的怪兽正利落地撕开一具具人类的躯体,血肉飞溅,溅进它们粘稠的口唇之间,它们干脆把头埋进了芳香馥郁的血肉之间,无暇顾及其他,只从一片鲜红中发出一丝丝窃窃的声响,
“咕————”
阿,面对眼前殷红的盛餐,
怪兽们饿了。
妮妮也饿了。
国庆信手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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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舌头
九月份的尾巴,天气已带着丝丝秋意。
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一个人锁着门的小卧室里,若不盖上一身薄毯,也是很容易被穿过窗帘的秋风惹得感冒的。可当真严严实实地盖上了毯子,久了,竟也觉得闷热,手脚窃窃地冒了汗珠,怎么也睡不踏实了。
这就是秋天吧!
小姑娘笑着,于是双脚一蹬踢开了毯子,晃悠着伸出了床沿外。被解放了的两只脚丫子顿时舒坦了,受着习习凉风,无比畅快。就这么搁在床沿外摇啊晃啊,小姑娘惬意得就快睡着了。却是蓦然之际,脚底板一凉!
嘶——————
从前脚掌迅速蔓延到脚跟处的,刺骨凉意!
就好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的舌头,轻轻地在脚底舔了一口……
小姑娘猛然惊起,睡意全无。她本能地缩回脚丫子,把脚丫子乖乖地缩回床上,又缩进毯子里。整个人惊恐地蜷成一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慌乱扫视着全然漆黑的屋内。
一片漆黑中,似乎只立着家具们朦胧的影子。
小姑娘心想,方才,是错觉吗?
兴许,是错觉吧!
这么想,她陡然轻松下来。睡意袭来,她的眼皮变得沉重,渐渐耷拉,合拢了。连缩在毯子里的脚丫子也逐渐受不住闷热,不知不觉又伸出了床沿外,晃啊摇啊……
真舒服,她几乎又要睡着了。
却是半梦半醒之际,她隐约察觉了脚底的凉意似乎还滞留了一些,没有散去。
她皱着眉,依旧闭着眼,只抬高了一条腿,伸手去摸了摸脚底板。
伸手处,是粘……粘哒哒……湿……湿漉漉……
脚底板残留着凉意,竟是因为上面沾满了粘哒哒湿漉漉的液体!
简直,就像是什么东西的口水……
小姑娘的心脏猛地抽紧了。
方才,竟并不是错觉……
她的身体僵硬了,思维只迟钝了一秒,再想睁开眼睛!却已太迟了。
有什么东西轻盈地攀上了她的脸蛋。一阵刺骨而又熟悉的凉意缓缓扫过她合拢的双眼,从左眼,到右眼。留下一层粘哒哒湿漉漉的稠液,好似胶水一般,牢牢黏住了她的眼睑!
她的双眼睁不开了……
于是本能地裂开了嘴想要尖叫,但那些粘哒哒湿漉漉的稠液却好似雨水般纷纷滴落进她的咽喉,黏住了她的声带。
她的喉咙再也叫不出了……
越来越多的稠液落到她的脸上,身上。一滴一滴的,所以她知道那东西正在上方俯视着她。
是,什么东西呢?
在小姑娘被迫闭着眼睛的黑暗幻想中,那应该是一条凉凉的,布满粘稠唾液的,大舌头吧……
漫漫长夜,她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颤抖着蜷在一层薄毯之下,在锁着门的小屋里,扯着喉咙无声尖叫吧……
更新一则啊呀我走火入魔了我发誓下次不写这么抽象的了~~~
八十三听
1
这日是利伟搬入新家的日子。
忙碌了好半天,直到天际被夕阳泼了满满的殷红,利伟这才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搬家公司的员工,得以尽情伸着懒腰,站在布置一新的家中浑浑噩噩地扫视几眼。说他浑浑噩噩,当真形容得贴切。于是朋友雅雅停下手里的活儿,嘟囔着说利伟的脸上怎么一点也不见喜色?
利伟听了,于是扭头问她,“那我的脸上该有怎么样的喜色呢?”
雅雅理所当然地答他,“乔迁之喜的喜色啊!”
利伟这才笑了,“只不过是从一个狭隘的牢笼换到了另一个比较宽敞的牢笼罢了,又何喜之有?”
雅雅顿时翻了翻白眼,最是讨厌他这种似是而非的理论。想他利伟也算一表人才,何以年近三十还孤家寡人?还不是因为整天胡思乱想又胡言乱语,尽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玩意儿,惹得多少姑娘见了他就退避三尺。
“若非和你青梅竹马,鬼才理你到现在!”雅雅轻轻叹了口气,“什么牢笼不牢笼的呀,整个城市的人都是这么过的,怎么就你觉得不自在了?”
“我也没觉得不自在!毕竟从降生那一刻起就住在牢笼中了。”利伟欠了欠身,“就像你说的,整个城市的人都是这样的,所以不会不自在,顶多……”
“顶多?”
“顶多不甘心罢了。”
“哼!”雅雅讽刺地笑,“那请你以后住山洞啃树皮,尽情体验没有牢笼的日子后,再回来告诉我自由的天空是多么蔚蓝,自由的空气是多么清新吧!”
利伟听了,也跟着不置可否地笑。他觉得雅雅是不会懂的,而既然她没有这份求知欲,也犯不着硬是逼着她去明白。可他这份宽容的怜爱表现在脸上,倒是惹得雅雅更不高兴了。她索性就拉下脸,
“利伟,你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地过吗?”
“你指?”
“正常人怎么过你就怎么过。”
“对错都无所谓?”
“是!对错都无所谓!如果世界上的人都在杀人放火,那就说明在那个世界里,杀人放火的好处大于坏处,那你就别想这么多了,跟着一起杀一起放总没错!这是群众的智慧!别老想着只有自己才有思想!”
“……我知道了。”利伟点点头,但那表情却让雅雅叹息更浓。
“随你吧……”雅雅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儿离开了利伟的新家。
2
雅雅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利伟索性也跟着出了家门,目送雅雅的身影蝴蝶似地飘出了社区。
雅雅的话,利伟何尝不明白。但他就是固执己见,哪怕全世界都在肆意地杀人放火,只要他觉得不对,就会有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