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就不由得爬起来，从堂里的大花瓶里抽出日里母亲新买的玉兰和百合拿纸包了两把出去了。

这里不单单是臭和肮脏。最重要的是怎么都赶不走，成年聚集的寒气。一靠近，他就会浑身发抖。像是一个迷宫一样，谁葬在何处根本无处寻摸。只得找了一块干净点的地方，放下花，双膝着地。

还没跪稳，脖子后面被什么东西一把抓住，他回过头来。

那是两个空洞洞的窟窿。

依旧没有眼神。

90.梦只做一半

他趿拉着拖鞋游荡在庙街，小摊上的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滋滋的油涌出来，油花

乱蹦，溅在他裸露的脚趾上，瞬间起了个泡。他不管不顾地大声叱骂，卖臭豆腐的老太

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道歉。路人捂鼻斥责他的粗鲁和霸道。

最后他洋洋得意地捧着满满一盒子臭豆腐扬长而去。狼吞虎咽地咀嚼完打了一个响

亮的饱嗝，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从齿缝里冒出来，他自己都不禁为之一吐，吐空了肚子

就歪在公园的长椅上嘴里咒骂不息。这个公园是市政即将废除铲平的地方。之后会拔地

而起一栋商业大厦，因此这里很久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旁边一条臭河，死鱼虾蟹什

么都有，公园成了垃圾婆垃圾公的午饭聚集地。他在这里独霸一张椅子扎眼非常。

刚打起呼噜就被人摇醒。他揉揉堆满分泌物的眼睛，一个垃圾婆站在自己面前，欲

言又止的样子，脚还有点瘸，一只脚尖朝内撇着。

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不识相的垃圾婆又晃了晃他，他腾的坐起来，恼羞成怒，

一把把婆婆推在地上，手里的编织袋散在一边，里面哗啦啦滚出几个可乐罐子。婆婆一

边拾起罐子一边嘟嘟囔囔：好心没好报哟。年轻人，做梦一定要只做一半就醒来。

疯子！他白了一眼顺脚踢飞一个罐子，婆婆急急忙忙拎着袋子去追那个滚远的罐子

。他把领子竖起来转过身面朝里打起呼噜。

恍惚间又有人在晃他。他胸中一团怒火烧的老高，恨不得把那个婆子一把推进臭水

沟里。他猛地睁开眼睛刚要发作，却发现眼前是一个美女。妙龄，蜜蜂腰，杨柳胳膊，

葱白腿，眉目如淡淡几笔水墨画，勾勒分明，有神，点点红唇，皓齿，嘴角拉开一个弧

度，善意地朝他微笑着。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痛。

只是个梦。切。莫名地沮丧聚上心头。

他想不理来着，反正一场空何必浪费精力。但是这个梦又是那么真实。她的一颦一笑

都牵动着自己的内心，勾引出色虫乱爬，冲撞着心扉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肆意地飞扬。他

又想，反正是做梦，美梦也不错。

女人对他做了个手势，他像被够了魂魄一样尾随而去。两人双双来到一处隐蔽的树

林深处，女人开始脱衣服，其实也没什么可脱的，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露出双臂双腿

，轻轻退了去一切尽在眼前，连障碍的内衣也无。他开始吞咽口水，即刻有了反应，长

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女人靠过来，火辣辣的身体贴着自己，他一个翻身把女人

扑倒在地，两个人不消多言地扭在一起。

忽然，他耳边飘过来一个声音：梦只做一半就醒来罢。他呼地从女人身上翻下来，

是不是该醒来了。谁知女人火烫的身体再次靠了过来，反倒把他压在身下动作起来。身

不由己的快感充上头顶，不管那么多了，人生何处多，此刻最销魂。

一身疲倦的歪在女人身边，女人扭过头来朝他笑，这个笑绵延，意味不凡，他看的

有些醉，仿佛吃了酒一般。忽而女人捡起地上散落的吊带裙，拖起他，他嗤嗤地笑着坐

起来，女人一点一点把裙子望他的头上套，他只当是恶作剧。

紧绷绷的衣服带着弹性，还是撑出一个口子，女人皱皱眉头，继而站起身来套上他

的衣服左右翩翩。他傻笑着，呵呵的不知所以。

蓦地一记炮响，震碎亦真亦幻的梦境。不远处市长正在主持奠基仪式。鞭炮噼里啪

啦地炸开，震走了栖息的鸟儿。他呼出一口长气···

欸？？？欸欸？？？他窝在臭水沟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通体墨绿，还带着肮脏

的花纹，身侧有个浅浅的伤痕，像是撑爆了一般，蛰的他隐隐作痛，他缩头缩脑的抬起

头，上面天空一片湛蓝。低头看看自己，俨然一个猥琐的乌龟模样。有调皮的孩子经过

看见他，拾起一块石头扔在他的背壳上。咚的一声震的他头晕眼花。

二子，走了，跟奶奶回家。刚刚那个垃圾婆走过来拉起孩子的手，往下瞅了一眼：

哼哼，不识好歹的家伙。活该。

他就那么一直仰着头，仰着头，巴望着有朝一日再做个梦。

91.洞（上）

现在的年轻人。

哎。

他办好妻子的丧事，转眼就看见红蔓满耳朵叮当作响的走到门口。不大的耳朵上密密麻麻全是洞眼，随着动作呤啷响的清脆。你去哪？他停下正在数份子钱的手。

红蔓连头也没回：去找朋友玩。

哪儿玩？

patientbar。

去个屁！你才十六！那是什么地方？！乌烟瘴气，不长进的东西！他口水乱喷，一不小心落在红蔓厚厚的刘海上，红蔓露出鄙夷的神色，很是嫌弃：我妈不在了。你管不住我。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掉了，快要坏掉的门吱呀作响，险些被拍坏。他把亡妻的骨灰随便丢在神龛旁边，自己一个人回屋睡觉了，钱被裹了几层卫生纸塞在枕头下面，时不时拿出来嗅一下。这才睡得安稳。

迷糊间窸窣听见外面一阵响动。他搔了搔背，爬起来套上一件背心推开房门朝外看。红蔓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大外套站在冰箱前面弓着身子，寻摸着什么，旁边的一个不算太高的男生光着身子喝牛奶。他不禁啧啧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精力旺盛。翘的那么老高。他们没有开灯，但是冰箱里的灯光隐隐淡淡地投过来，红蔓撅起的屁股上黑乎乎的几个洞弄得他一时间红了脸。口水直咽。臭小子真好福气。他不甘地等了一眼那个光身子的男生，讪讪地退回房间关好门打飞机。

他躁动了。

即使在法律上他们仍然是父女。不过继女跟他又没有丁点血缘关系。于是他为自己内心的躁动安装了一个很伪善的外衣。妻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爱护红蔓看着她成人为人妻为人母幸福安康。既然讲明了是爱护。那么性教育课也是善良并且必要的一步吧。

红蔓沉睡中惊醒的时候他正挺着不大的家伙扯她的睡衣。她一脚踹过去却落了空。反被双手反绑起来，系在床梆上。他长满老茧偌大的手掌拍过去她立刻头晕眼花。嘤嘤着被弄痛。这样的老男人粗暴并且无良。怪不得那个平实总是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母亲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重病离世。年轻的女孩儿咬紧了嘴唇。鲜血渗出来，红润的有些惨烈。他一边用力一边重复着污言秽语。霎时间红蔓仿佛听见自己的灵魂片片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