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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葛荣的脸上成天充满了笑容。他相信,只要让这对年轻人留在双泉谷,他的愿望离实现也就不远了。
“老葛,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云中君走到葛荣的身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们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的。”
“老仆不太明白。”葛荣被浇了凉水,心有不甘地问。
“你忘了原长青?”
听到云中君说到原长青,葛荣便明白了。述衍和原长青一样,都在寻找一个答案。他们的一生注定漂泊。但葛荣仍然怀有着希望,这样三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终究会为双泉谷沉寂的生活带来些别样的感受。
云中君此时的感觉和黄原有些相同。他们都看到了欢乐下的另一些东西:昙花一现的美丽是不会长久的。述衍和子鸢所表现的身与心的美已经盛开眩目。所谓盛极必衰。这样的道理,云中君不会不明白。他面前的这对青年男女,仿佛正在走向人生的末路。这样的感觉强烈地刺激着他,让他有些心痛。黄原不能像他这样看清问题的实质,但这种意识深处的彷徨迷惑总是在他不经意时悄然袭来,即使是炎溪温蕴的水雾也无法阻挡那若隐若现的真相。
每到夜深时,述衍会举上一盏灯,走进大宅深处的那间房间。云中君对他敞开了这道门,允许他在黑暗中凝视着壁上的十二幅画。这是十二幅金碧辉煌的奇作,是夏代最为传奇的高人御锋的最后画作。正如原长青曾经说过的那样,其中藏着古老的历史,一段与人类与恶魔的战争,一场生存与死亡的历史。
原长青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双泉谷,留下了谜团难以拆解。
述衍看着画中的金甲人,藏在心中阴暗处的黑影又慢慢地爬了出来。它一直在小心地隐藏自己。那一天,如果不是黄原机敏地把述衍拖出了祭台,述衍本应该流血而死。那时候,他本可以占据这个年轻的躯壳,在新生命到来之前,为所欲为。可是那个该死的黄原,居然坏了它的好事。它只有在夜深人寂之时,从述衍的身体里不断汲取着力量。这个年轻人心智的强大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它只有小心翼翼,唯恐泄露了自己的存在。
焦渴占据了述衍的心,他用手拽开衣裳的前襟。他的身体灼热难耐,一心只想着子鸢娇美的面容和轻盈的身姿。我想得到她!述衍跪在地上,深深地呼吸着。情况有些不同往常,让他莫名地害怕。
20.5
长平君的身体每况愈下。离开安塞山后,他开始发起了烧,常常陷入痛苦不能自拔。孟方等人无计可施,只是将那常吃的药喂了他。长平君吃了药后,反而更加难受。但他不肯停下,十余人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月,便来到了华原。
草原上已经是生机盎然,满眼竟是些野马野羊,有时会有几头野猪不知从哪里凶巴巴地蹿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两头皮毛漂亮的草原虎。龙方之人都是狩猎高手,一路上不愁吃喝。他们也遇上了几个匈奴部落。匈奴人见他们飘逸俊美,便以为是逐日之人,立刻躲开。
孟方眼见长平君越来越虚弱,已经现出辞世之相。他心中反复半天,便有了一个主意。他自己不敢做主,找来高放等人商量。高放等人听了他的想法,也都犹豫。原来,孟方知道长平君此时唯有饮用人血才会缓解病症,便想着用自己的血来救急。高放等人自然不敢同意。长平君一生与嗜血的逐日族对抗,死在他手下的逐日人不知有多少。饮食人血,长平君是决计不会答应的。他若是知道自己也要变成那般的人,以他倔强的性格,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众人坐在草原上,愁眉不展。突然,有一个人倒想出一个办法。这人说,人血虽然不能用,但可以考虑使用兽血。虽然都是血,但兽血的功效远不如人血,逐日人若不是万不得己,是决不会去喝兽血的。
“一般的牲畜自然不行,”这人又说,“但是,据说虎血补人,说不定可以一用。”他这么一说,孟方等人倒觉得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主上并不是故意犯了血戒。如今生命垂危,人血虽不可用,但虎血好歹也要试一试。若是主上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便是。”孟方见大家基本没有意见,自己便做了决定。高放等人很快就弄回一头老虎,将这大虫放倒,用皮囊取了血。
然后,一行随从将长平君扶下马,平放在毛氅之上。长平君微睁着双眼,看着诸人,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孟方先跪了下来,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道:“主上身受血刑之苦,性命将危。我等不忍,意欲有所作为。此事有违主上之愿。主上若是怪罪,皆是我孟方一人之错,情愿以死谢罪。”
“你们想做什么?”长平君勉强开口问道。他虽然虚弱,但声音中自有威严。
“我等不敬,请主上恕罪。”孟方哪敢再说下去。他冲众人做了个手势,大家七手八脚按住了长平君的手脚。长平君心中大惊,隐约猜出这孟方想要做什么。他自然料想孟方是想用人血喂他,这是他死也不愿做的事。
长平君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挣扎,想要摆脱众人的束缚。但孟方等人咬紧牙关,硬是没有松手。
高放将皮囊取来,递给孟方。虎血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高放和另一人撬开长平君的嘴,便要将血倒进长平君的口中。这时,长平君已经耗尽体力,委靡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孟方,痛苦不堪。孟方的手一下便停住了。孟方跟随长平君已久,从未见过长平君眼中竟有恳求之色。
“主上,此乃虎血,并非人血。”孟方含泪说道,“主上有未了之志,若是此时便撒手而去,终会心有遗憾。”
听了他的话,长平君没有说话。他不停地喘着气,脸色越来越苍白。一行人虽然仍然压着他的四肢,积威之下,竟没有人敢妄动。孟方举着血囊的手也一直悬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长平君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孟方知他是默许了。
众人松开手,将他的头部轻轻抬起,把虎血灌入他的口中。过了一会儿,长平君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众人有些惊慌,将他固定住。高放又在他口中塞了布条,以免他咬伤自己的舌头。虎血在长平君的体内产生了作用。虽然它还不能完全止住血刑的疼痛,但虎血却将他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抽搐很快停止,长平君疲惫不堪,但终于可以睡去。此时,孟方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