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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肖文等四人无聊地等在霍小安的别墅里。过了大约两个小时，霍小安笑嘻嘻地回来了。她冲肖文点了点头，递上一张纸。肖文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接过霍小安中手的纸，看了一遍。然后又递给苏秉全。

纸上写得很明白。周强和晏小轩的血液里没有出现罗坚所说的酶蛋白。这可以说明两件事。周强和晏小轩都不是“新人种”或者“超人”。另外一点也很重要：赵逸然血液中微量的酶蛋白可能遗传来自父亲方面，而非母方基因。否则，晏小轩的血液中也应该有类似的东西。

“我们的嫌疑解除了？”周强讥讽地问道。

肖文的态度特别好，和蔼可亲地向他解释，虚心地倾听周强的嘲弄，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霍小安很快把话题重新引回了案件，他们现在必须考虑杀人动机的问题。

“也许她想揭露真相，所以……”晏小轩说道。这是她最希望的结局，至少赵逸然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求赎罪。更重要的是，赵逸然保留了这一罪行的证据。

肖文部分同意她的说法，不过他认为更有可能的是，赵逸然是因为想退出这个食人的圈子而被杀害。看着这样一个女人，他不知道是同情好还是憎恶合适。

但是，苏秉全不同意。因为，有一个问题无法解释。就目前所知，除了赵逸然的尸体，容川还没有出现其他被害人的遗体残骸。赵逸然是被公开处死。为什么？苏秉全问道。

“也许是用来警告其他人。闭上嘴，就能活命。”霍小安说。

“可是，警告谁呢？”周强问。

肖文点点头。是啊，如果仅仅是为了警告聚会的参加者，他们大可在聚会上处死赵逸然，而没有必要将其公之于众。那么杀死赵逸然是为了警告谁？是谁必须看到赵逸然的死？

“欧阳青，他们要警告欧阳青。”苏秉全说道，“看到这一幕的只有两个人。一是郑德光，他已经死了。死人不需要警告；另一人是欧阳青。我记得郑德光说过，欧阳青当时在等人。事后的调查中，我也没有查出她在等谁。很有可能，欧阳青在等赵逸然。而凶手杀掉后者，正是让欧阳青亲眼目睹这一幕。欧阳青一定明白其中的含意，所以选择装疯。我不相信欧阳青疯了!”

他的分析很有道理。问题的关键又回到了欧阳青。

“说到赵逸然，”肖文等大家讨论得差不多后，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茶机上，“晏小姐，还记得你让我调查的东西吗？”他敲了敲文件夹的塑料封皮。

苏秉全想起上一次晏小轩离开容川时，曾经委托长水事务所进行一项调查。这件事一直由肖文负责，原来已经有了结果。

晏小轩点点头。

“第一件事的答案是肯定的；第二件事的答案正好相反。”肖文说话没头没脑，大家又不知道调查的事件的详情，都听得莫名其妙。

晏小轩听了，取过文件，靠在沙发上慢慢地读了，然后又把它放在身前，眼睛轻轻地垂了下来，盯着文件夹出神。

屋里另外三人齐齐地把眼睛盯在了文件夹上。

周强取过文件，只看了一段，便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晏小轩，然后又看着肖文。肖文耸耸肩，不做评论。

这下霍小安可耐不住了，这三个人打起哑谜来，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一把拽过文件，把纸张翻得哗啦啦直响。

“柳城，你居然已经派人去了柳城？”她气愤地叫了起来，“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为什么我和小苏不能去？你是什么意思？”霍小安的年龄到底有多大，苏秉全弄不太清楚。按他估计，也就顶多两三岁而已。谁知霍小安就仗着这两三岁，就倚老卖老起来，平时总是“小苏”长，“小苏”短。

苏秉全正在喝咖啡，一听这话，苏秉全气得差点没让咖啡呛晕过去。肖文也太不够意思了!他咳嗽着，气呼呼地抱怨。他和霍小安本该在昨天就到达柳城，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正看着凤栖山美丽的景色，打听打听罗坚口中的“野人”，或者“新种类人猿”。后一种说法是霍小安新创的名称。但是，就为了红源公司那个商业机密失窃的事儿，他俩只有留在容川干耗着。想到这儿，苏秉全就很不满。

肖文看他俩的模样，一点也不生气。等两个人抱怨完了，他这才开始讲起这次调查。

原来，晏小轩委托长水事务所调查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晏小轩的父母晏平江和黄雅媛五年前的那场车祸。第二件事就是赵逸然和赵国帆的亲子关系问题。鉴于这两家人在五年间死了五个人，晏小轩对当年父母去世心存疑虑还是可以理解的。但事实并没有晏小轩想得那么复杂。

晏小轩的父母晏平江和黄雅媛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当时开车的人正是晏平江。那辆车是晏平江一位朋友的车。据这位朋友说，在车祸之前，晏平江与黄雅媛正在和几个朋友一起吃晚饭。开始还是一切正常。不过，后来两人发生了争吵。一直到离开时，夫妻俩都是怒气冲冲。两人驱车离开，半个小时后，发生了车祸。原因是高速驾驶，冲上了高速公路的隔离带。两人当场死亡。从事故调查报告看来，确实是一场意外。肖文翻了翻那份卷宗，又继续说。晏平江夫妻争吵的原因耐人寻味。他们这位朋友说，吃饭到中途时，黄雅媛接到了一个电话。晏平江似乎十分不满这个电话。所以，过一会儿，两人开始争吵。黄雅媛屡次提到了“女儿”。最初，肖文以为黄雅媛指的是“晏小轩”，但后来，肖文发现自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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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为什么？”霍小安问。

肖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把头转向晏小轩，他说：“晏小姐，为什么你要调查赵逸然和赵国帆夫妻的亲子关系？”

晏小轩看了看周强，周强讲起了那个志愿者的事。“体内有这种酶蛋白的人如果不生食人的血肉，那么，唯一可以抑制这种酶蛋白对机体的周期性作用的办法只一种：服用某种特别的药物。”周强说。据晏小轩所知，赵国帆家只有赵逸然一人用药。可以认为，父母双亲中必有一人不是赵逸然的血亲。之所以周强和晏小轩认为赵国帆不是赵逸然亲生父亲的可能性更大，原因也很简单，赵逸然长得和黄雅诗很像。

肖文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的怀疑确实有道理。赵逸然不是赵国帆的亲生女儿。不过，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黄雅诗姐妹长得非常像。”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苏、霍二人。

“赵逸然不是黄雅诗的女儿？她是……”霍小安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如果赵逸然不是赵国帆的女儿，我们也完全有理由怀疑她与黄雅诗的母女关系。”

苏秉全有点明白了。

“赵逸然的母亲是黄雅媛。对吗？”霍小安突然问道。

“逸然是我的姐姐。”晏小轩的泪水流了下来。周强搂住了她的肩，吻了吻她的额头。

肖文重重地点了下头，说道：“虽然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得到黄雅媛的dna，但是，我们可以以晏小姐的dna样本作为参照。检测结果表明，晏小姐与赵逸然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进一步调查发现，黄雅诗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所以她很有可能收养了妹妹的女儿。我们现在把问题回到上一件事。黄雅媛与晏平江争吵中提到的女儿肯定不是晏小姐。所以，我认为，他们所指的‘女儿’是赵逸然。”

“那她的父亲又是谁呢？”霍小安问道。

“我找人到赵逸然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查了她的出生证明。赵逸然的亲生父亲名叫赵清风，他是赵国帆同母异父的兄弟。情况可能是这样的：黄雅媛与赵清风未婚生子，碍于当时的社会舆论，黄雅媛把孩子交给了不能生育的姐姐抚养。要知道，黄雅媛当时正在读大学。根据记录，她中途曾经休学一年，时间正好是赵逸然出生前后。”

“这事怎么又和柳城扯到一起？”苏秉全想到这宗案卷里提到的地点是在柳城。

“赵逸然是在柳城出生的。”

这条信息有些人让人震惊。二十八年前，在柳城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人口失踪案。案发第二年，黄雅媛在柳城医院生下了一个女婴。如果说这是巧合，那真得有点太巧了。

“事情还没有完。”肖文喝了一口咖啡，又说：“我们再说说黄雅诗和黄雅媛姐妹吧。两姐妹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柳城度过的。她们的父亲黄北渝是一位归国学者，他于1947年从美国归国，那一年他22岁。回国后，他开始在鹤潭大学任教。60年代中期，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他带着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女儿移居柳城。1983年重新回到鹤潭大学，并在两年后病逝。在此之前，他的妻子已经在柳城去逝。”

“也就是说，当那场失踪案发生时，黄北渝父女三人都在柳城。”霍小安说道。

“不完全对。黄北渝在柳城，这是没错的。黄雅诗当时已经结婚，她和丈夫正在省城鹤潭大学教书。妹妹黄雅媛比姐姐小五岁，当时也在鹤潭大学读书。赵清风是柳城暮水寨人，和她是同班同学。不过，赵清风没有完成学业。实际上，在黄雅媛休学前一年，赵清风就退学了。但是……”肖文卖了个关子，得了霍小安两个白眼。肖文笑了笑，接着说：“但是，赵清风是柳城人。很有可能，黄雅媛会借着回柳城探望父亲的机会与赵清风幽会。失踪案发生时，她一定就在柳城。当然，还有一个人也在柳城。”

“谁？”苏秉全越听越觉得事情有些玄，怎么这家人和柳城关系如此密切。

“晏平江，也就是晏小姐的父亲，正是晏小姐外祖父黄北渝的学生，他当时正在柳城师专读书。”

晏小轩听得惊呆了。似乎家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城，唯有她，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一无所知。

柳城，一个偏居西南的小城，似乎藏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