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气也不敢出，把头缩了回去，悄悄地关上门，靠在上面胡思乱想，恐惧让她失去了判断力。

当她想到发个短信或是给门卫打电话时，背靠着的门突然被沉重而急促地敲响。

“啊——”她大叫一声，抱头蹲在地上。

“兰珠！兰珠！兰珠！开门！开门！”

米兰珠松开耳朵上的手，听见是调查室的小葛叫她。她才站起来，把门开一道缝向外窥视。

小葛风风火火地挥着手说：“兰珠，兰珠，你看到一个披头发的女人吗？就刚才，她把我们的门推开，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然后转身走了。我追出来时走廊两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米兰珠这才敞了门，一开口就变了声调：“看见了，她拿把钥匙挨个开门……”

“挨个开门？会不会是小偷啊？你打电话给门卫，我到楼梯那里去看看。”

小葛有点男孩子性格，胆子又大，说着朝楼梯口跑去。

米兰珠打电话到门卫，感觉那边有点吵，似乎几个人在争论着什么。电话虽被接起来，老半天才“喂”地一声。

这种吵闹和无所谓的态度让米兰珠感觉轻松了许多。

“喂，刚才有非公司的人进来吗？”

“唔……没有。”

“一个女的。”

“那更没有了。”

“现在有人出去吗？”

“没有……哦，8415进来了。”

“谢谢。”

米兰珠放下电话，开始收拾东西，关电脑。

8415是汽车尾号，门卫对公司里所有小车都是报尾号来登记的。

米兰珠知道他来接她了。

夜里十二点三十七分。

小琪打开家门，径直走进卧室，在黑暗中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的左手耷拉下来，一枚钥匙掉在地上。

（续）

15

霍思明私菜馆门口。

武伦一一把几位董事送进轿车，社长又摇下车窗跟他交待几句。然后他像个交警一样站在一旁打着手势，目送轿车开上街道，融入一片流光溢彩中。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打着酒嗝走向自己的汽车。

他坐在车里整整一分钟振作精神，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这里离家只隔着两条街道，但他还不准备回家。

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嘟嘟响了五下还没有人接。家里肯定有人，妻子从来都是很晚才睡觉。只是她写小说太过于专注，总是迟迟才接电话。

他发现自己有时越来越没耐心了，响到第六下就亏心地按下挂断键。妻子倒没说什么，反而是他曾半怨怼地对妻子说，因为怕她迟迟不接电话怕吵醒了和和才不坚持打的。

武伦拨了家里电话虽没人接他自我感觉也算交差了，这怪不得他，万一追究起来，有来电显示证明。

接着他又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想我了没有？哈哈，我马上就到……”

挂上电话，武伦感觉到小车有轻微的晃动，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瞄了一眼后视镜，后座上黑漆漆的。正当他要回头检查时，前面高楼一角橙红的夜空中炸开两朵礼花，接着便是砰砰两声巨响。小车更加晃动起来，停在旁边一辆面包车还响起了警报。

武伦这才发动引擎，倒车，驶离了停车场。

四道门小区。

这是老住宅区，房子大多比较陈旧，外墙上交缠着无数的缆线，然后植物藤蔓爬上来，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栋栋房子装在巨大的网兜里。家家阳台窗户都焊上防盗的铁栅栏，在夜晚看来仿佛是一座空中监狱。

武伦一直把车开到小区围墙的地方，那里排列着三个大垃圾箱。但垃圾箱的周围仍然垃圾遍布。几只猥琐的野猫野狗在他前大灯光束的逼迫下仓皇逃窜。

今晚陪领导吃饭，酒自然喝了不少，武伦的手脚变得粗重起来，不然汽车也不会停在这个地方。喝多了酒他的喉咙里就会发出动物一般吭哧吭哧的异响，这是妻子最烦的声音。

他想今晚来这里是对了。

武伦熄灭发动机。下车。四周黑黢黢的，垃圾箱散发着热烘烘的臭气，某些夜间小动物在周围蠢蠢欲动。

武伦在路边彻底舒服了他的膀胱，突然有股莫名的压力从背后袭来，他猛回头，疑惑地望着在夜色中仍然微微发光的小汽车。他拉了一下车门，确定已经锁上，然后匆匆走进旁边的一栋楼房。

武伦顺着黑暗的楼梯爬上去。这栋五层高的房子每个楼梯拐弯的地方都开一个四方形的窗洞，白蒙蒙的，如果不借着这亮光，很有可能会撞上楼梯间里堆放的杂物。

上到三楼中间的位置，武伦忽然停下来，扶着栏杆朝下望，然而下面什么也看不清。他仿佛听到尾随在他身后有种跟他皮鞋完全不同的脚步声。他停下来这声音便也停下来了。

难道酒真的喝多了吗？还是做这种事心神不宁呢？可是来这里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地方碰不到熟人，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他苦笑着对自己说。喉咙里又发出吭吭的声音，嗓子干得要命。于是他快步走上四楼，摸出那把新配的钥匙打开了一扇门，一片温暖的灯光和两条雪白柔软的手臂迎接了他。

桌上。

两部手机，都关机。两串钥匙。

地上。

一件粉色levi’st恤，一件灰色百斯盾休闲裤；一套浅色丝质套装。男女内衣落在上面。

床上。

武伦压着女人，有些酣醉的脸埋在米兰珠胸前的丰满中。米兰珠两腿大大地张开，武伦还是伸手下去掰开那个地方，同时勇猛地冲击着。米兰珠在震荡中发出啸长的呻吟。

当武伦那烟酒浸渍过的嘴唇来寻觅她的嘴时，她微微启开了双眼，便看见了一幕可怕的景象，几欲让她昏过去。

在台灯照着贴满菱形花纹壁纸的房间里，弥漫着深暗、压抑的石榴红色。房门口赫然站着一个穿花罩裙的女人。那半掩面的长发中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盯着床上的一对男女。

（续）

16

米兰珠突然噤了声，武伦不觉停止动作，窥看她的表情。见她神色大异，也回头来看，惊得翻身滚了下来。

“小琪，你——”

“我找到你了，游戏结束了……”小琪平静地说。转身就要走出去。

米兰珠被刚才的一吓，顿时恼羞成怒，跳下床，追上去一个耳光打在小琪的脸上。

“臭婊子！吓我两回了，上次在我们公司偷东西也是你吧？”

小琪压制的羞辱和愤怒彻底暴发了，她怪叫着发疯似的甩着头发，左手一抡，回敬了米兰珠一拳。娇小的米兰珠被打得晕头转向扑倒在桌子上。

武伦早已慌了手脚，裤子套上一半，忙迎上来挡住小琪再逞凶。

“什么偷东西？”武伦没想到两个女人之间还有前嫌。

小琪伸出右手，握着一枚钥匙，手指一松，掉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