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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孟原反应迟钝,但还是猜对了。江浩晨那晚接了秦丹的电话匆忙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他那个从不离身的老板包了。
有时候,忘记做什么是一种幸运。或许是天意。
不过那天晚上楚南和孟原在一起谈论丁茜案的时候,江浩晨没有忘记打开监听设备。
监听设备终端安放在楚南的吉他包里。就如同江浩晨的那个老板包一样,楚南的吉他几乎也是不离身的。何况,往吉他包里做一点手脚,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里不算是难事。
他原先的目的只是想听一听楚南和米果是怎么谈恋爱的。这个说是了解敌情也好,说是满足个人的窃听欲望也好,总之,江浩晨很有兴致。
可他绝对没有想到,楚南和孟原的谈话竟会让他冷汗直冒。
还好他们只是凭借想象和猜测得出设想,并没有抓到真凭实据。
可是这足够动摇他稳坐钓鱼台的决心。
他甚至还没有听完楚南和孟原的谈话就中断了窃听,去见秦丹。
——如果他当时没有那么心急,再听一会儿他们的谈话,就会知道他也被他们监控了,这样他和秦丹的关系可能不会那么快地暴露在他们面前。就也不会出现楚南和孟原深夜追踪江浩晨那一幕了。
是牺牲自己还是牺牲爱情,这本来是个答案明朗的事——如果自己的性命都不保,爱情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但是江浩晨还是不忍心亲手毁灭他的爱情,或者说,他最爱的人。
他目前最爱的人并不是秦丹,而是米果。
并不是在他心里秦丹不如米果,而是因为许多时候,爱情更倾向于对他若即若离的那个人,而不是对他死心塌地的那个人。江浩晨即使得不到若即若离的米果,也不会离开死心塌地的秦丹。但正是因为秦丹的死心塌地,江浩晨才喜欢在秦丹之外玩儿追蜂逐蝶的游戏。比如林青语,比如丁茜,比如米果。
所以,也许说他爱米果,不如说他更迷醉于追逐米果的过程。或者说,米果是他最难征服的,惟一失败的目标。正因为这样,才更令他迷醉。
但是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游戏便失去了意义,到了终止的时候。这对江浩晨来说,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遗憾。
但他同时也知道,毁灭米果的行动很冒风险。所以江浩晨才会连夜再见秦丹一面。而也正是因为这一面,秦丹暴露了,所以又出现了紧急转移秦丹那一幕。江浩晨现在相信,除了他之外,任何人也找不到秦丹。
潘河岩在办公室里见到江浩晨的时候很意外。在此之前,江浩晨在他面前总是摆出一副拒绝骚扰的姿态,似乎跟他说句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冤屈。
所以江浩晨今天来一定不是自投罗网的,而是别有目的。
果然,江浩晨一开口就是大义凛然的模样:“潘警官,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替死者伸冤。我相信我提供的线索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潘河岩打开录音笔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沉着地问:“江老板,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深思熟虑呢还是一时冲动?”
两者都不是,是迫不得已。
但江浩晨却说:“不满潘警官说,其实作为一个普通百姓,我真的没那么高的觉悟。所以我想潘警官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也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不至于给我安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吧。”
潘河岩微微一笑:“有罪没罪可不是我说了算,是法律说了算。江老板别跟我兜圈子了,我时间有限,你有什么情况赶紧说吧。”
江浩晨说:“好,潘警官知道,丁茜死的那天晚上,我跟我们公司的一个设计师一起在柳城。”
潘河岩说:“嗯,这个情况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当天晚上你们住在柳城酒店,整晚都没有离开。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忘记跟我们说了,现在才想起来?”
江浩晨觉得潘河岩很聪明,很给他面子,但还是很“诚实”:“其实是当时我不敢告诉你们,也不是不敢说,是害怕我提供的情况对你们造成误导。于是我希望自己先调查一下再跟你们说,这样不但不至于冤枉了好人,也不会影响你们侦查案情的思路。”
潘河岩问:“那么你的调查已经有结果喽?”
江浩晨说:“那当然,我已经能够肯定杀害丁茜的凶手是谁了。”
潘河岩沉着地问:“是谁?”
江浩晨说:“米果。就是跟我一起去柳城出差的设计师。”
潘河岩仍然不露声色:“哦?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米果是凶手呢?我要的是证据。”
江浩晨说:“证据自然有,你先听我说。首先,有一点我要推翻我原来的口供。其实你们第一次找我调查情况的时候,我没说,第二次,我说的情况并不属实。”
潘河岩略微点头:“嗯,接着说。”
江浩晨说:“其实丁茜临死前接的那个电话不是我打的,而是米果打的。那天晚上米果并没有喝醉,她是装醉的。她装睡后不久,我便趴在她的床边迷糊起来。后来我才明白,我没有回我的房间而是因为她喝醉了留下来陪她,打乱了她的预谋。但她还是趁我睡着了,冒险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到房间外面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