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来，巫神婆表情逐渐变得冷厉和愤怒起来。想也是，她都能拉着林焱他们聊上两个多小时，平日里也是太过孤独，唯一的一个女儿，尸体都没能清白，她不生气才怪。

不过，林焱还没有彻底信服：“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巫神婆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咳嗦了一声说：“我无法证明，整个黑山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事。不过小伙子，你们跟着古耶一起搬尸，难道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过古耶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林焱听完后挑起了眉头，仔细一想，还真有！

打从在黑山镇上开始，古耶这家伙就对赵露露另眼相待，多少有些色眯眯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过火，所以林焱也没有太在意。第四具女尸运送来以后，他还说过让林焱他们晚上别跟着他的打算，虽然后来及时收回了话，但林焱还是记下了。

当然，最异常的，还是古耶大半夜里“检查”尸体的举动了。古耶这人，看得出，是有些好面子，但大晚上一个人检查尸体，还是有些奇怪了。而且他死的时候衣衫不整，开始林焱还以为是尸体虐待他了，但现在一想却有些不对劲，尸体攻击性很强，但好像并不会这么虐待人，那些衣服，更像是他自己脱下的！

想到这些，林焱心里多少也有了个小九九。

“既然你这么恨古耶了，为什么不提早给他杀了，反而还要养控尸蛊这类的东西？你们蛊师要杀人，应该很简单吧！”林焱最后提出了个疑问。

巫神婆很自然的回答：“之前你也说过了，他毕竟是个搬尸人，长年累月来也送过不少的尸体，多少还是有些功德的。死在他亲手搬运的尸体上，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个职业了，整个黑山镇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的龌-龊事，他死后就给他留个名声吧......”

林焱听完以后默默点头，到现在，古耶的事情，他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巫神婆面朝他，盘坐在了蒲团上，解释说：“下午聊天，我想，有件事你可能误会我了，我是杀了古耶，但我并不是什么弑杀的人。当初在火车上跟我抢位置的人，我并没有杀她，只是用蛊术让她闹了三天的肚子，嘴上生了个疮而已。你那位朋友，也只是误伤，我并没有针对他什么，甚至没想到你们也会跟着走脚，还一起搬运了四具尸体。”

“是吗？倒是我错怪你了。”林焱笑着摇了摇头。

火车上那件事他现在记得还很清楚，抢座的那个妇女，实在碎嘴，说话太难听，得罪人不觉。闹肚子和生疮这种结果，已经是轻的了，如果巫神婆脾气暴躁，使用什么手段杀了她恐怕也没人能查得出来。

随后，林焱跟巫神婆两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巫神婆率先开了口，她笑着冲林焱伸出了双手：“小伙子，我不想为难你，我毕竟杀了人，你要想送我进局子，我不会反抗的。”

她这一举动，却把林焱给逗乐了，缓缓绕过她，坐在了不远处的茶几上，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反问：“我干嘛要抓你？就凭别人说的杀人偿命吗？”

巫神婆反倒有些惊讶了，她上下打量了林焱几眼，然后问：“难道不应该吗？你是凭什么准则来做事的？”

林焱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凭良心！律法严苛，但难懂人情，世界上最好的法官，还是做人的良心！”

并非是他离经叛道，这些，只是他的心里话而已。

巫神婆听后，眼前一亮，深深地看了林焱一眼，自言自语道：“凭良心吗？呵呵，这句话，说得好！”

林焱没有回答她什么，继续喝了几口茶水，这才指着那些尸体问起：“老婆婆，古耶死了，这些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巫神婆摆了摆手说：“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控制蛊虫把他们送走，更何况这十里八乡的，也不止古耶一个搬尸人。”

“那就好，不过这些尸体，还是尽快送走吧，让别人看到，又得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

“这就不劳费心了。”

“嗯，我也没什么疑问了，忙了这么久，都快困死了，老婆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这几天我们可能都会住在这里。”

“求之不得，有你们在，我也不至于太孤单。”

辞别了巫神婆，林焱伸了个懒腰，很自然的就走出了客厅。有句话说得好，说破无毒，之前巫神婆始终都在警惕着他们，今晚说通了以后，宅院里那种让林焱不舒服的危险感觉，总算消失不见了。

躺在床上，林焱头脑中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了这件事。

动用自己的手段杀人，这个做法，看起来似乎太极端了一些。不过，当林焱换位思考，站在巫神婆的角度去想，却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不选择这种方法的话，巫神婆还能怎么做？

偷偷下蛊，用蛊术早早杀死古耶吗？这样一来，恐怕她早晚都得被列入盘查名单里，毕竟黑山镇只有她自己会蛊术。

那么，在黑山镇曝光古耶呢？这可能更不可行，一来古耶身败名裂，二来怒发冲冠的村民们可能会把古耶活活打死！黑山镇地处偏僻，又少有游客，天高皇帝远的，真做出这种事来，恐怕外人也不得而知。

想来想去才发现，巫神婆并没有冲动，相反，她可能要比大多数的人都要理智。

想通了这些，林焱甩了甩头，暂时把这些事抛到了脑后，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香，没有再被什么其他事打扰，一觉直接到天亮。

很让人怀疑，巫神婆是不是彻夜未眠，林焱他们起床后，巫神婆早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因为没了戒备，巫神婆对待他们，似乎更加热情了几分。段三狼还在昏迷中，林焱三个就陪着巫神婆，一边聊天，一边吃起了早餐。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他们倒是轻松了，每天不是看着段三狼，就是陪着巫神婆聊天。铁蛋和赵露露这两人也发觉到了巫神婆的热情，还有些不理解，后来林焱找到机会跟他们说过了那件事，他们这才唏嘘了一阵。

不过他们两个倒也没有那么愤青，喊着闹着要抓巫神婆去见官，甚至赵露露还赞同说：“我就说吧，古耶之前看我就有点色眯眯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真是吓人！”

这几天里，段三狼的状况也逐渐好转了些，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但时不时也会醒来一阵子了。这个汉子，平日里坚强惯了，看到他这么虚弱的样子，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

这几天里，他们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有村民在荒山上发现了那四具尸体，全部都躺在那座破庙的内屋里，村民们已经在计划另请一名搬尸人接手这个工作了。林焱得到消息后看了看巫神婆，却发现她只是笑而不语。

同样是这几天的时间里，古耶下葬了。巫神婆虽然操控尸体杀了他，但毕竟给他保留了名声，葬礼对于黑山镇来说，十分风光，甚至林焱几个也都有参与。